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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5:24:08 作者: 漫漫步歸
人活著,很少有人能同周圍的人和事沒有任何交集的。
張夫人有些懷疑,對於彩娘,她沒有辦法做到理智以待,總是忍不住以更苛刻的目光去看待彩娘,所以每一點古怪指出都格外重視。
「死了!」正埋著腦袋瑟瑟發抖的彩娘忽地顫顫的驚叫了一聲,而後忍不住尖叫了起來,「他們死了,我看到他們都死了,死了,死了……」
四鄰街坊都死了?甄仕遠心中一駭,此時從彩娘口中說出的話委實叫人不得不想,而且越想越是令人生出了幾分細思極恐的味道。若這些人都死了,且他們的死與此事有關的話,那彩娘看到的這些人的死難道與刑罰有關?
若是刑罰,且是私刑的話,那濫用私刑,胡亂殺人,這些人按大楚律法死上百次千次都足夠了。若不是私刑,是真正的刑獄之罰的話,那更不得了了,甄仕遠心中駭然,額前忍不住冒出了一陣冷汗。
「他們斷骨頭、夾手指……」正這般想著,彩娘已經開口嚷嚷了起來,一開口便讓人臉色大變,不過很快便從她的嚷嚷中品出了幾分別樣的意味:所以彩娘之所以沒有過往是因為過往的那些人都已經死了,並且不知什麼原因,彩娘似乎也目睹到了那一幕,自此每每夜半都會被噩夢驚醒?
「你在何處看到的刑罰?」甄仕遠打斷了嚷嚷開來的彩娘,道,「什麼地方?」
唯恐夜長夢多,如此重要的消息可拖不得。
彩娘搖了搖頭,扒拉著自己的頭髮一聲一聲的不斷發出短促的尖叫聲,口中嚷嚷著「斷骨頭」「夾手指」,一聲一聲重複著,似乎全然忘了別的話,只是來回說著這幾句話。
甄仕遠有些不甘,忍不住拔高了嗓子再問了一遍,可彩娘仿佛魔怔了一般,只是不住的搖頭,重複著那幾句話,目光渙散而茫然,瞳孔中仿佛沒有焦點一般。
這幅樣子看的甄仕遠心中一跳,唯恐彩娘如此重要的人證發生什麼問題,只能令人將她打暈了帶了下去。
據張明說,這個彩娘已經如此夜半驚夢偶爾精神恍惚了三年之久了,很難說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這等時候,他也不敢將人逼得太狠,萬一真瘋了,那就不妙了。
彩娘暫時是問不得了,將閒雜人等一併帶出去看管起來之後,甄仕遠看著此時還在屋中的張明、張夫人以及姚晃三人。
頓了頓,甄仕遠率先開口道:「失憶之後的事情暫且先放一放,現在且說說失憶前的事。」
他沒有忘記張夫人先前說的話,她道「她夫君失蹤之事委實太過蹊蹺」,看來此事失蹤前就已有跡可循了。
關於這一點,他也委實好奇的很:不管張明還是姚晃又或者彩娘看起來都只是尋常人,並無什麼特別之處,既然如此,他三人又為什麼會被選中,布局者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藥。關於這一點,他當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平心而論,這個局委實十分複雜,直至如今,他都不知道背後的布局者在謀劃什麼。
事情起源於三年前的端午龍舟節上那次木塔坍塌的意外事故,當然或許真相可能起源更早,但此時他們無從知曉,端午龍舟節的那次意外是此時唯一有跡可循的事情。
「夫君失蹤之後,我想了好些事情。」張夫人說話的聲音依舊溫柔,可不知道為什麼卻聽出了幾分傷感的意味。
「我在想為什麼早上臨出門前夫君還同我和朗兒說好了要回來吃飯,可一個轉眼的功夫,人卻回不來了。」張夫人並沒有落淚,可淡淡的聲音卻讓人無端生出幾分惆悵來。
這個外表看似柔弱的女子,內心並不柔弱,可是說到這裡還是有些傷感。
「我此前並不懂查案,唯一知曉的關於查案的事情只是坊間流傳的一些話本子而已。」
「夫君出事之後,工部那裡簽了一張尋人令,也只能如此,再多的也幫不了我了。」張夫人感慨了一聲,眼中多了幾分悲涼,「生要見人,死要見屍。我夫君是死是活,總要有個說法。」說到這裡,她忽地輕哂了一聲,搖了搖頭,似是自嘲,「說來也是做不得數的,按說這等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事情多半是等同人已經死了,可不知道為什麼我卻半點沒有夫君會死的感覺,這也許是身為女子的直覺吧!」
直覺這種事玄乎的很,也不能拿來破案,並且多數時候直覺也沒有那麼准,此時若非人已經回來了,她是萬萬不會提起當年的心情的。
「連著一個月,我夜晚頻頻噩夢,夢到夫君被人綁著關在一間屋子裡,痛苦的想要逃離。」張夫人說到這裡,深吸了一口氣。
張明張了張口,喚了聲「夫人」,縱使此刻有千言萬語想要說,不知為何卻突然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我總是覺得我的夫君沒死,被人關在什麼地方等著人將他救出來。」張夫人說道。
這話一出,不止張明,就連一旁的甄仕遠和姚晃臉上的神情都有些微妙,比起張明,他二人更多的是想到了張明姚晃二人失蹤的一個月。雖說不知道他二人在那一個月中發生了什麼事,可張夫人這場夢確實做的很有那麼幾分「預言」的感覺了。
「待我冷靜下來,我先尋了不少關於渭河河道記載的書籍,連雜文野史都不曾放過。」張夫人說道,「渭河水流中關於吃人大魚的傳說並不多見,多半都是杜撰出來唬人的,而且意外發生之後,官差一直在打撈,那麼大個人便是當真葬身魚腹了,按說衣袍總能找到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