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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5:24:08 作者: 漫漫步歸
    一番問話下來,甄仕遠和一旁的姚晃皆是目瞪口呆。

    這張夫人是不是在強人所難?問的這麼細是想可以為難彩娘嗎?

    至於一旁那個姓張的,還是一如既往溫柔的看著自家夫人,對自家夫人咄咄逼人的舉動視若未見。

    彩娘滿臉皆是委屈。

    張夫人會刻意刁難她,她早在來之前便知道了,是以彩娘對張夫人的舉動並沒有太過觸動,讓彩娘心裡難受的還是張明的態度。

    這位張夫人都這般做派了,他怎的還是這幅反應?

    委屈雖是委屈,不過彩娘也知道此時是在大理寺衙門,是以對張夫人的刁難她並沒有避開,只是帶著幾分怨氣瞥了眼張夫人之後便開口回答了起來:「夫君當時上身是一件灰布麻袍,腰間是條同色的腰帶,下頭是條褐色的布褲,並無什麼特別的。至於腳上穿的是一雙草鞋,草鞋裡的襪子是白色的,不過已沾的滿是泥污,看不出原本的顏色了。頭髮梳了一半,用的是一條灰色髮帶。」

    面對張夫人的刻意刁難,彩娘回答的滴水不漏,回答完之後面對甄仕遠、姚晃連同張明驚訝的表情,大抵是憋屈委屈了一路了,此時難得叫那位張夫人啞口無言了,彩娘自然沒有放過這個機會,回答完之後還不忘主動問甄仕遠:「大人覺得我的回答可有什麼問題?」

    甄仕遠眼神有些古怪的看了她一眼,而後搖了搖頭道:「沒有,你回答的很好。」

    彩娘這才復又看向那位沒有出聲的張夫人,見對方神情驚訝,似是完全沒有料到的樣子,忍不住問她:「可還有什麼問題?」

    似是此時才回過神來的張夫人眉心再次擰了起來,不知是不是因著先時刁難失敗,她表情有些微妙,不過這微妙的表情很快便被張夫人收了起來,她看著彩娘再次開口問了起來:」我且問你,彩娘你前日三餐吃的什麼菜?」

    前日嗎?前日夫君在家的,彩娘想了想道:「早上家裡煮了面,加了肉臊子,外加兩個蛋,我同夫君一人一個。」

    雖說家中還算是薄有資產,可她家裡於吃食上倒沒有太過講究,不能與權貴之家相比,就是尋常的咸陽當地的口味與吃法。

    「中午吃了飯,葷菜煮了牛肉和魚,素菜便隨意摘了些時令的……」

    張夫人在此時再次出聲打斷了彩娘的話,她看著彩娘問道:「牛肉和魚是什麼做法,裡頭可還加了別的?」

    問的這麼細,彩娘拍了拍額頭,似是有些想不起來了:「就是尋常的做法,牛肉乾切的,魚做了湯,湯里加了菜,豆腐什麼的,具體哪個記得住?」

    這位張夫人問問題便喜歡這樣嗎?先前問她撿夫君的事情也問的如此細緻,眼下連吃一頓飯都是這般恨不能連裡頭用的作料都問全了。

    張夫人對她的回答只微微挑了挑眉,再一次出聲問了她一句:「你真的記不住?」

    「哪個記得住?」彩娘道。

    沒有將一頓飯記住這沒什麼問題,這些尋常瑣碎的小事,有幾人能記住的?她只是個尋常女子,又不是什麼天生的奇人,用什麼都往腦袋裡記嗎?

    彩娘自覺自己的回答沒什麼問題,沒想到那張夫人卻在此時冷笑了一聲,她冷笑罷便轉頭看向身後的甄仕遠,道:「甄大人,民婦的話問完了。」

    甄仕遠此時神情已由先前的古怪轉為凝重,彩娘雖說自覺自己回答的沒有什麼問題,可看甄仕遠這番表情還是心裡有些害怕,她怯怯的問甄仕遠,道:「大人,可是民婦的回答有什麼問題?」

    甄仕遠再次搖了搖頭,道:「沒有,這個沒有問題,雖說本官記性比你好上一些,能記住前日的吃食,可再往前同樣記不住了。」

    彩娘抿了抿唇,只是還不待鬆口氣,甄仕遠便忽地揚聲喚了聲「來人」,兩個早在門外等候的官差聞言連忙走了進來,抄手施禮之後邊間甄仕遠忽地一指,指向屋中的彩娘道:「把她拿下。」

    彩娘大驚失色,只是此時立時應下的官差不過轉眼的功夫就擒住了彩娘,叫她動彈不得。

    以防萬一,連跟隨彩娘左右那個還沒來得及動一步的侍婢也被官差一同擒下。

    他們大理寺的官差就是這樣,真正頂天立地問心無愧的男兒對待犯人就是要如此一視同仁,不管對方是柔弱女子還是七尺男兒,都要儘自己最大的力,不能動上惻隱之心,而出手綿軟,否則必會被甄大人藉口剋扣俸祿。

    被抓住的彩娘嚇得臉色一白,忙道:「大人,民婦的話可是有什麼問題?」

    「沒,沒問題。」甄仕遠看著她神情微妙,卻還是認真解釋了起來,「張夫人前後兩次問的問題,你的回答都沒有問題。」

    「既如此,為何要抓民婦?」彩娘不解。

    「可正是沒有問題才是最大的問題。」甄仕遠看著彩娘,眼神愈發微妙。

    若說原本因著那姓喬的丫頭的一番推測,他對這個彩娘便已有所懷疑了,那麼眼前這位張夫人看似斤斤計較風馬牛不相及的兩個問題下來,已經讓他從懷疑轉為肯定了。

    「你連前日中午的吃食都記不住,可見並不算是個記性好的,就算是在普通人中這記性也算一般。」甄仕遠說道。

    記性不好難道是大罪不成?彩娘看向甄仕遠。

    甄仕遠輕哂了一聲,伸手一指,指向一旁神情古怪的張明,淡淡道:「那你何以將三年前救他的事記得一清二楚?記得衣袍褲子這或許可以拿感情深厚搪塞,可連髮帶鞋襪這種小事都記得一清二楚,本官以為你當是個記憶遠超常人之人,可為何之後卻連中午吃食都答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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