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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5:24:08 作者: 漫漫步歸
    甄仕遠不知道小吏心中所想,小吏也同樣不知道甄仕遠內心所想。只是一直被甄仕遠這般盯著真真是將這小吏嚇的一個激靈,面上強作鎮定,顫著手將才找到的話本子交到了甄仕遠的手上。

    看這小吏找到話本子之後便忙不迭地將話本子交過來,而且還因為情緒太過激動手不住顫抖時,甄仕遠心中滿意更甚,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小吏的肩膀,暗示自己的看重。小吏也因此十分激動,甚至激動到了面上表情失控的地步。

    甄仕遠哈哈一笑,這才轉身走了。

    待到甄仕遠離開之後,小吏再也忍不住跌坐回椅子裡:可真是嚇死他了!甄大人性子也太古怪了,看到他怕成這般居然還笑,怕是也只有喬大人這樣泰山壓頂而不改色的人才忍得了吧!

    想喬大人此去洛陽沒有十天半個月工夫是不會回來的小吏突然生出了一股子難言的傷感之情:也不知道喬大人什麼時候回來。

    若是順利一些,早些回來就好了。

    甄仕遠並不知道自己在小吏心中成了這幅模樣,只是拿著話本子回了屋堂中重新翻開了先前已經看過的這兩冊話本子。

    這兩冊話本子中的大體情節他還是記得的,只是要像那丫頭一樣,具體的記得每一字一句連同一些細枝末節的東西他還有些費勁,是以,此時他待要將這兩冊話本子重新翻一遍。

    隔日,偷偷在被窩裡翻了大半夜話本子的甄仕遠頂著兩隻烏黑的眼圈去了大理寺,還未下馬車便看到了在門口等候的官差。甄仕遠翻了翻眼皮,記起昨日是叫他去何太平那裡問的事,見這官差一臉神情激動的模樣,他心中稍安,心道多半是有戲了。

    果不其然,才走下馬車,那官差便三步並作兩步趕過來,激動道:「大人,找到那兩個人了。我等已將人弄到大人屋中了,眼下正叫人看著,絕對不會叫他們離開屋子半步的。」

    甄仕遠點了點頭,走了兩步,腳下卻忽地一滯,回頭看了眼那神情激動邀功的官差,眉頭忍不住擰了起來:不知是不是他年紀大了,想法不大單純,總覺得這官差方才的話有些怪怪的。

    什麼叫「人已經弄到大人屋中了」?

    可甄仕遠一時半會兒又說不出哪裡有問題,便搓了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繼續向前走去。

    那邀功的官差還跟在他的身後,他甄仕遠走一步,這官差恨不能走一步半,對比了一下昨日那個老實本分的庫房小吏,甄仕遠深以為身後這個還要敲打敲打,庫房那個才是緊要提拔的。

    兩人這般一前一後的走到屋堂中,才一隻腳邁入屋中,甄仕遠便停了下來。他那屋子當真不算小了,可不知道為什麼,此時乍一邁步走入屋中,還是有種呼吸一滯的感覺。

    放眼望去,一群身著長安府衙黑紅官袍的官差同三個穿常服的男人擠在屋子裡,看得人眼前都有些泛黑。

    因著這兩日一直對著那幾張畫像,是以,只一眼,甄仕遠便認出了眼前這三個男人就是第一張畫像上外表若文士一般的男子張明和他的書童,以及第二張畫像上的姚晃。

    甄仕遠皺了皺眉,對著緊緊跟在他身後的官差道:「還不快將長安府衙的同僚請去外頭喝茶?」

    他是大理寺卿,要問話。且不說大理寺審案外人能不能在場,便是他不介意,可被這麼一群著黑紅官袍的長安府衙官差圍著,且這些人身上還帶著刀杵在他這裡,這感覺同上了公堂被三堂會審了一般。

    自己身後這位可真沒有眼色,看來這敲打還要更明顯一些,甄仕遠暗忖著。

    被他一提醒的官差這才反應過來,連忙將長安府衙的官差請了出去,臨離開前,其中一位長安府衙的官差不忘對甄仕遠道:「大人,我等昨日將畫像貼了出去,今日一大早他們便自己尋上門來了。」

    長安府衙還未來得及在這件事上下人手,所以便不邀這個功了。

    甄仕遠點了點頭,客氣了一句:「替本官向何大人道一聲謝。」

    那官差道了聲「應該的」便跟在官差的身後離開了。

    待到幾人離開之後,甄仕遠這才轉頭看向屋中那三個著常服的男人,見那三人齊齊起身,神情拘謹的樣子,他擺了擺手,道:「本官便是隨便問問,你們坐吧!」

    三人這才落座。

    甄仕遠繞到桌後坐了下來,打量了一番眼前這三人之後,才緩緩開口:「本官查到你三人,不,是兩人,」甄仕遠說著瞥了眼那個書童,道,「三年前你二人在渭水端午龍舟節上失蹤,如今既然回來了,為什麼不回衙門報導?」

    書童是跟著主子的,而且只牽涉到了這一次冰燈陣的事情,暫且不必算在裡頭。

    這話一出,那位工部的張明和禮部的姚晃二人互相看了看,到最後還是那位帶著書童的張明先開口了。

    「回大人的話,實不相瞞,我失憶了。」

    失憶……甄仕遠抽了抽嘴角:這說法似乎一時半會兒還當真挑不出什麼問題來,失憶這種事難道還能敲開他的腦袋看看是不是真的有問題不成?

    甄仕遠心裡半信半疑,面上卻分毫不顯,只淡淡道:「你且說說看這是怎麼回事。」

    那個名喚張明的工部小吏這才苦笑了一聲,講述了起來:「三年前渭水端午龍舟節木塔坍塌,我意外落水之後便失去了意識,待到再次醒來時便什麼都不記得了。」他說到這裡看了眼對面的書童,再次道,「我怎麼都記不起自己的過往,這三年間又同救我的那家人家寡居的女兒生了情愫,結為夫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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