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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5:24:08 作者: 漫漫步歸
即便是站在檐下有屋檐遮擋的喬苒等人此時衣袍的下擺處也是一片嫣紅。
這樣絢爛詭異的血花雨過後,寒鴉殿內一片死寂。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道女孩子的聲音終於響了起來。
「你是什麼人?」她道。
這一聲一下子喚醒了還在怔忪的禁軍護衛,眾人順著女孩子的目光看去,正看到同樣被血花雨染得似個血人一般的宮婢手裡還攥著那隻盛放蘋果、梨子與橘子的托盤,面上的驚恐還未恢復過來,此時見眾人不約而同的朝她望去,她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而後攥緊了手裡的托盤。
「你是什麼人?」發問的女孩子從屋檐下踱步走了出來,一步一步走至她的面前,再次問了一聲。
是喬大人。
先前出聲嚇唬大家這寒鴉殿鬧鬼的陰陽司小天師見狀忍不住發出了一聲感慨:果然是張天師相中的人,瞧瞧這膽量,就不是一般人所能比的。
「我……」那宮婢動了動唇,被血污染紅的臉上依稀還能看到些許茫然之色,「我只是來祭拜……」
「祭拜?」女孩子蹙了蹙眉,清麗的臉上閃過一絲訝然。
即便身著深色的官袍,女孩子身上卻不帶一點讓人不安害怕的壓迫感。
那宮婢挪了挪腳下,往後退了半步,卻沒有退開。
女孩子朝她笑了笑,站在原地,沒有近前,只道:「別怕!你也看到了,那煙花被人動了手腳,我們只是想看看那被人動了手腳的煙花若是沒有被及時發現,在大殿上點燃炸開會是什麼樣的。」
女孩子臉上溫柔無害的笑容讓宮婢鬆了一口氣,她便也跟著笑了出來,拿袖子擦了擦被血花雨灑滿臉的血污,露出了原本清秀的模樣。
對著女孩子,宮婢咧嘴笑了笑,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起來十分清澈,她喊了聲「女官大人」之後,便將頭探出來,目光略過喬苒,看向她的身後。
負責點燃煙花被染得像個血人一般的禁軍護衛此時已經那個煙花炸開的瞬間一起飛出來的腦袋捧了起來。
難怪這煙花樁這麼沉,原來是在裡頭藏了具屍體,而且這屍體早已身首異處,不過卻未聞到屍體的味道,應當是死了還未多久,煙花的硫磺松香味足以蓋過屍體本身的味道。
此時跟著煙花一同升空的腦袋頭髮已經被燒的捲曲了,皮面上雖然也沾了些火星燒焦了一些,但燒焦的面積並不算大,所以,若是擦乾淨臉上的血污,應當是能勉強辨認的出長相的。
「好端端的煙花樁里怎麼會藏了個人?」雖說被這場漫天的血花雨嚇了一大跳,可因著心裡早有準備,且過來的又都是素日裡膽子也不算小的,是以,此時眾人也漸漸回過神來了,紛紛從屋檐下走了出來,向這邊聚攏過來。
「是不是要將興盛和的人抓起來審問一番?」先前出聲嚇唬大家的陰陽司小天師探頭探腦的看著那被血污染的已經看不清本來面目的屍體,頓了頓,道,「若是在大殿那裡點了這煙花樁,豈不是要出大事了?」
在祈求來年風調雨順的國典上一場血花雨灑下,且不說那些年紀大的官員們扛不扛得住,就說這徵兆……還當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才能解釋成好兆頭了。更何況,今次來大楚參加國宴的可不止他們大楚的官員,還有匈奴中的烏孫人呢!
這讓外人見識了這一出,他大楚顏面何存?
到時候怕不管是興盛和還是他陰陽司都脫不了干係。
「興盛和的人在自己的煙花中動手腳可能性不大,」女孩子淡淡的說了一句,看向那個尚且辨認不出面目的頭顱,道,「不過確實是要問問興盛和的人的,看看這煙花經過幾個人的手。總之,先弄清楚這人的身份,其餘的且將這裡清掃一番再說吧!」
那個陛下派來的女官大人也在此時道了一聲「先回去復命」便率先離開了,兩個陰陽司小天師也因著要趕一會兒大典結束的祭神舞,先回去換衣袍了。
畢竟國之祭祀大典上穿著帶血的衣袍顯然是不妥的。
待到餘下的只剩幾個禁軍護衛之後,喬苒這才轉頭看向躲在她身後的宮婢,笑著問她:「你叫什麼名字?」
宮婢愣了一愣,對上女孩子溫和的笑容下意識的脫口而出:「奴婢叫小草。」
小草啊!喬苒臉上笑意更盛了幾分,從袖中掏出一塊帕子替她擦了擦臉,而後凝視了一番她的臉,接著問她:「這裡都許久不住人了,你來這裡祭拜做什麼?就不怕耗子偷了你的蘋果、梨子去?」
這話一下子點醒了幾個禁軍護衛,這倒不是他們記性太好什麼的,而委實是就在點菸花前,那個話多的陰陽司小天師就說過這寒鴉殿已經許久不住人了,都快一百年的工夫了,這還有什麼可祭拜的?
這看起來有些傻氣的宮婢怕不是在騙人吧!
小草聞言卻咧嘴一笑,高興道:「嬤嬤說了,鬼神是能聽得到小草的想法的,心誠則靈,鬼神吃完了我便能吃了,嘿嘿!」
這麼一笑,看起來更傻氣了,幾個禁軍護衛看的忍不住紛紛搖頭。
不過問話的喬苒倒似是並不在意,只笑著幫她擦了擦臉,而後笑著說道:「你叫小草,我也是小草,不過是茂盛的小草。」
苒字,即草木茂盛的意思,有詩云「苒苒齊芳草,飄飄欲斷蓬。」就是暗指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