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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5:24:08 作者: 漫漫步歸
喬苒捏著手裡發涼的雞腿微微一愣,頓了頓之後,若有所思的說道:「會選擇存入元亨錢莊的錢財多數是見不得光的,在沒有動搖根基的前提下,怕是沒有哪家會真正去告他。」
若是錢財見得光,多數人早就存入正經的錢莊了。
「便是有一兩家告的,他那地庫里的銀錢也是夠的。」甄仕遠說著搖了搖頭,「沒有用!」譬如這次徐夫人告徐大人私房錢的事,地庫里隨便一取便夠了,根本不消擔心這些。
喬苒默了默:「所以,大人的意思是若是能夠集合所有,不,是大部分在元亨錢莊存錢的客人一起來告,發現元亨錢莊數目不合,便能光明正大的查他的帳目了。」
繞那麼大一圈,想動元亨錢莊最初便是因為一個小廝的死引起的,那枚元亨錢莊的印信眼下還留在甄仕遠那裡。
甄仕遠之所以想動元亨錢莊,也是想查元亨錢莊的帳目,進而知曉這枚印信背後的關係。要知道,謝奕那廝眼下還在牢里關著呢!
徐和修臉色也不大好看:天知道他母親怎麼會突然對查案感興趣的,不僅如此還催促他快快努力要在年前解決此事云云的,甚至不惜把爹告到大理寺,知道這消息時他正在家裡吃飯,險些沒將口中的飯噴了出來。
眼下離過年也就半個月了,半個月之內解決此事,這不是強人所難嗎?
屋堂里安靜了下來,只有啃排骨的聲音在屋裡響起。
喬苒看著對面「憤怒」啃著排骨的二人,沉默了片刻,道:「大理寺沒有辦法直接查帳嗎?」
「要是可以直接查哪還用費這麼大的工夫?」甄仕遠恨恨道,「大理寺動手的由頭是借了徐夫人的由頭,而這個由頭說起來並不算大事,大楚律法嚴明,若是尋常的錢莊,我要帶人直接動手倒也不過只是挨個訓罰個俸祿什麼的,可我今日帶人過去,方才知道這元亨錢莊有長安商會的背書。」
這也是他千算萬算,沒有算到的地方,要知道,他都已經肯割肉準備罰俸了,卻因著長安商會的一紙背書被攔在了門外。
長安商會啊!喬苒神情微凜,先前幫喬大老爺進長安商會時,她也進過一次長安商會,不過那時候只不過是撓了撓商會的皮毛,根本沒有深入了解過這個所謂的長安商會背後錯綜複雜的勢力。
沒想到一個專門存取見不得光錢財的元亨錢莊居然有長安最正統的聯合商會的背書,喬苒只覺得眼前此景頗有種啼笑皆非的感覺。
「所以,長安商會這是什麼意思?」喬苒嗤笑道,「如此如何服眾?」
她可不是天真到認為世間非黑即白的女孩子,她不敢說所有人,可這長安商會中必然有人是有錢財存入元亨錢莊的。
可便是有,也應當是藏著掖著,至少不能明著來的,可這長安商會居然明著來,難怪甄仕遠這一次會失手了。
「其實同如今的長安商會關係不大,因為那份背書年限已經許久了。」一旁抓梅條蘸醬料吃的徐和修說道,「是一份百年前的背書。」
大楚建朝已有四百餘年,在不少國祚不過幾十年甚至二世而亡的朝代中,大楚可謂國祚昌盛,長久不衰了。
可是再如何賢明的開國之君,再如何厲害俊才輩出的臣子,即便如今大楚依舊盛世鼎盛,李氏宗室華麗的外袍下必然會生出虱子。
那是幾朝前長安商會的聯合背書,這百年間,元亨錢莊行事低調,默默地趴在長安城的陰暗處活著。這朝堂之上也有不少人將手中見不得光的錢財存入其間,是以,對於元亨錢莊這樣的存在,他們必然是不希望其消失的,就算消失了一個元亨錢莊,必然也會有別的錢莊出現,如此默默存在且又不惹事的元亨錢莊正是他們所需要的。
所以,無形間庇佑再加上幕後推手的低調不惹事,成就了元亨錢莊的百年。
對於長安城的事,喬苒自認所知還不多,幾乎是一聽這份背書便立刻抓到了其中的「不對勁」:「我知曉這元亨錢莊已有幾十年,可這份背書是百年前的,難道百年前元亨錢莊還未存在便已有背書了?」
百年前,數朝之前的大楚天子和那時的長安商會怎會為一個還不存在的錢莊背書?
「那是因為這元亨錢莊已經換了好幾次名了,」提起今日沒頭沒腦這一撞撞出的秘密,便連甄仕遠自己都有些後怕,「這元亨錢莊是最新的一個名字。」
每隔幾十年還換一個名,仿若真要讓這錢莊長久存在一般。
甚至有時候這元亨錢莊還換過一些倒了的錢莊的名字,一些監察小吏甚至還會將兩者弄混記錄下來,如此,對於元亨錢莊就更難查明了。
譬如眼下這個名字,以前就有過幾家叫元亨錢莊的,這一家混跡其中,怕是也只有存錢的存主自己才知道哪一家才是他們要找的那一家。
一個存在長達百年之久的錢莊當然更不可能只有地庫里那些錢財,但誠如掌柜所言,沒人來告,有商會背書在此,也不能隨便亂動。
既然是百年前的背書,如今的長安商會自然也是能廢除這份背書的。可是,這份背書並不會被輕易廢掉。一則這份背書與律法相合,二則便是長安商會中怕也有不少人在元亨錢莊藏了錢財,這等情況之下,元亨錢莊自然不會被廢掉。
從某種方面來說,元亨錢莊的「長久存在」是有理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