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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5:24:08 作者: 漫漫步歸
「普通人譬如那個車夫和小廝在那等情況下的反應多數應該是一邊大聲求饒喊著『饒命』之流,一邊奮力想要爬上岸。」
「可那等情況下,想要上岸是不可能的。人一旦起了殺心,便是中途心軟,為了防著把人救上來之後反被送入官府,你就算心軟也不可能收手。所以,如此一來,同你糾纏的車夫和小廝反而最先耗盡體力溺水而亡了。」喬苒說著臉上露出一絲惋惜之色,「反而是薛懷撐到了最後,如果……不是因為額頭上那一記傷的話,只是因為溺水他或許還不會死。」
解釋完這些,一旁認真聽的平莊早已按捺不住嘆了一聲「妙」了。
也不知她是如何想到的,她沒說之前他也以為書坊東家的問題是有道理的,可她說了之後,再想到薛懷那難纏狡猾的樣子,又覺得她說的還當真是薛懷極有可能做出的事來。
這個故事,至此為止算是圓了。
垂眸看著地面的書坊東家聞言早已沉默了下來,也不知安靜了多久之後,他再次出聲了,只是這一次,聲音有些喑啞:「喬大人說完了?原先倒是不知道大理寺的大人們這麼會編排故事,早知如此,該當請喬大人來代薛懷寫這本書才是。」
頓了頓,不等喬苒和平莊出聲,他又道:「如果真是我做的,喬大人說的這些倒也講得通,可是……證據呢?」他說著抬起頭來,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絲血色,人不複方才的驚慌,已經激動了起來,「證據呢?」
對,證據!
畢竟大理寺查案不是講故事,故事說得通不代表就是案件的真相,證據呢?
「你說我為財殺人……」書坊東家說著輕哧了一聲,發出了一聲冷笑,他扯著自己舊的發白的袍衫道,「我書坊每一筆進出錢財都有記錄在案,你若是能找到所謂的錢財我無話可說。」
說罷這些,他重新坐回石床上,只是坐上石床的瞬間,人卻又仿佛被燙到了一般一下子跳了起來。
喬苒看著他一瞬間驚慌的本能舉動,輕哂:「怎麼?想到這石床是原來薛懷睡了幾個月的,坐不下去了?」
書坊東家面上露出一絲惱色,隨即卻挺了挺背,直著身子,道:「喬大人,我就呆在這裡,等你去尋了證據來定我的罪!」
真是好囂張!
平莊聞言心底不由湧出幾分怒氣:「這等時候倒是威風了,先前救人的時候怎麼不威風了?不……不對,也威風了,是威風的痛下殺手了!」
即便沒有證據,可看喬大人平靜沉著的臉色再看書坊東家方才驚慌的舉動,他也已經信了喬苒的話。
這姓趙的書坊東家八成有問題。
書坊東家閉眼不看他,只重複著方才那句話:「我就呆在這裡,你們若是有證據儘管來定我的罪好了!」
喬苒沒有再看他一眼,轉身出了牢房,平莊連忙跟了上去。
待到兩人出了大理寺大牢之後,女孩子腳下一收,緊跟在她身後的平莊險些一個沒收住腳撞了上去,不過,好在最後還是憑藉著他矯健的身手及時停住了。
「平莊,你帶人去將書坊搜一搜,但凡值錢的金銀細軟、帳冊之流都帶回來。」喬苒說道。
平莊連忙應了一聲「是」,正要離開,女孩子卻叫住他,又道:「他……應該是把從薛懷那裡順走的金銀器物放在很不顯眼的位置,因著薛懷有藏金物的習慣,那些擺置在桌面上的筆墨紙硯這等物品你都仔細檢查一下份量對不對。」
這點簡單!平莊連忙點頭應下,這才帶人去搜書坊了。
至於喬苒,她目光微沉,大步走向甄仕遠辦公的屋堂,問甄仕遠:「甄大人,何太平大人那裡送來的三德書坊的繳稅帳冊送來了沒有?」
甄仕遠抬了抬下巴,將手裡的帳冊以及幾張零零散散的口供交給她,道:「一早就聽聞你去大牢審人了,本官這裡也沒閒著,長安府衙的帳冊和幫三德書坊印刷書冊的工匠坊都遣人去了一趟……」甄仕遠說著瞥了她一眼,道,「沒想到這坊間瞧起來還挺有名的三德書坊別說沒有大富大貴了,說是有些清貧也不為過。」
雖然甄仕遠已經看過了一遍,喬苒也相信他的結論,不過為了將整個案子了解的更清楚,喬苒還是將這些東西翻了開來,準備自己看一遍。
不過一邊看一邊卻不忘同甄仕遠說話。
「便是一向壓制自己欲望,清貧慣了的待到壓制不住時越會鋌而走險。」喬苒說道,「尤其還是在身下有好幾個墊背的情況之下。」
這話聽起來話裡有話啊!甄仕遠直了直身子,問她:「案子今日進展不錯?」
喬苒道:「過程推的差不多了,就差證據了。」
「有眉目嗎?」甄仕遠一驚,忙追問道。
「有。」女孩子聞言倒是一點不謙虛的點了點頭,道,「此事我有把握。」
只是說到這裡,她卻又在此時抬頭向他望來,問他:「不過甄大人,你先前處理薛懷落水一案中,可確定那車夫和小廝不會水?」
甄仕遠聞言怔了一怔,他知道她不會無緣無故來這麼一句,會這麼問多半是這裡原先的證詞出了什麼問題,所以老臉不由一紅。不過即便老臉有些掛不住,孰輕孰重他還是知曉的,是以認真的想了想之後才道:「確實有一兩個人說過這兩人不會水,不過那兩人說的都是好些年前的事了,而且與車夫和小廝本人走的並不近,若真要找到可靠的證詞,還是再找個人去跑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