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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5:24:08 作者: 漫漫步歸
喬大人先讓書坊東家說完了,那麼書坊東家自然也該讓喬大人說完,這當真是再有道理不過了。不過一般人應該都不會在這種事上講道理吧!
那書坊東家似乎也被她這話噎住了,一時沒有反駁,便任由喬苒繼續說了下去。
「你對馬車裡的銀錢起了貪心,此時的薛懷、車夫與小廝又都墜了河在河裡撲騰,於是殺心就在一瞬間起了。」喬苒說道,「而且那時的局面對你十分有利,人怕麻煩是天性,所以薛懷一行三人死後,王林翰勢必不會主動跳出來承認見過薛懷等人。所以,最好的結果無疑就是以意外了結此事,正好,那日下雪,一不小心墜河什麼的也是正常的。」
「不過,萬一接手薛懷這個案子的人有些手段,查到薛懷之死並非意外,而是他殺,那你先可以將王林翰祭出來頂包,左右那二人那一日確實起過衝突,而且王林翰殺薛懷的理由和動機比你更為充分。這一點,在昨日平莊告訴你薛懷就是死於額上那一擊時,你便已認定這口黑鍋王林翰背定了。畢竟比起薛懷的特殊,車夫與小廝的死委實太過簡單了,我先前就曾經說過,越是簡單的殺人手法,越不容易留下線索。是以,最初這三人的死,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於薛懷的身上,比起薛懷,那車夫和小廝不管身份、地位還是平日做的事,也不大像是能招來這麼麻煩報復的人。你想,薛懷都已經確定死於王林翰之手了,那麼那車夫和小廝的死也能算到他的頭上了。」
「便是再一個萬一不巧,查案的官員手段比你以為的都要厲害,連王林翰和車夫、小廝分別死於不同兇手之手都查得到……」
聽到這裡的平莊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查案的官員不就是她自己?有這樣誇讚自己的人嗎?關鍵是看她臉上平靜冷淡的表情,還瞧不出半點驕傲的樣子。
像這樣沒臉沒皮的,他已經很多年沒見到了。
「你便把那個穿蓑衣斗笠的男人說出來,而後將這三人的死推到他的身上。」喬苒說道,「左右除了你和他之外,也沒有旁人看到過當時的情形了。」
書坊東家的臉色慘白如紙,聽到這一句,本能的回道:「我沒有。」
「你站在河邊看了看,看先落水的薛懷受了傷,又落了水,瞧著快不行了,倒是那車夫和小廝還有力氣爬上岸,便生出了一計,不過那日天下大雪要靠自己爬上岸沒有人在旁邊搭把手並不容易,所以你安撫住他們,讓他們保存體力,自己去找人來救他們。」
「之後你便跑到王林翰那裡,點了爆竹,將這口鍋甩給了那些總是搗亂的小童,而後隨手抓了竹竿、或者木板或者別的什麼趁手的物件趕到河邊,這個時候爆竹聲起,王林翰的布莊又就在橋頭,可以說是處在爆竹聲的中心,便是他們呼救也沒人聽得到。」
「你要殺他們也不用做別的,只消不讓他們上岸就行了。」喬苒說道,「那天下大雪,岸邊濕滑,要靠一個人爬上岸並不容易,而要阻止他們上岸,只消用物件對著他們抓握濕滑泥地的手驅趕便是。所以,要完成這一些,並不一定要像王林翰那樣魁梧的身形。」
先前因著死了三個人,只有一個兇手,而且又不是死於毒殺,一開始她確實也是想著兇手的身形力道應該不小,這樣才能控制住三個人。可後來,想起那一日大雪天路滑的天氣,在衛氏馬場,就連端著托盤款款而行的女婢都有一不留神滑倒的可能,更別說本就濕滑的河邊了。
「便是再會鳧水的好手,天下大雪冰冷至極,這樣遲遲不上岸,終究也會沒了力氣,而後最終溺死。」喬苒說道,「所以,你才是殺害那車夫和小廝的兇手。」
「那薛懷呢?」一直盯著地面看的書坊東家突然抬起頭來,白著一張臉盯著喬苒問道,「薛懷不過是個文弱書生,論身體總沒有時常在外奔波的車夫和跑腿的小廝來的好吧!而且他還受了傷,那等情況下,為什麼他反而沒死?」
平莊早已經聽呆了。
原本以為書坊東家說的是事實,兇手是那個江湖高手,喬大人在說故事。可聽喬大人說完之後,突然覺得還挺合情合理的,於是看那書坊東家更像是兇手了。只是,才這麼一想,那書坊東家的這一句辯解細細想來竟也覺得有幾分道理。
是啊!為什麼身體更弱的薛懷反而撐到了獲救,那車夫和跑腿的小廝卻沒有呢?
當然,人的體質以及在溺水這樣的情形中能撐多久都是因人而異的,可查案要講究證據這一點他縱使才來大理寺不久也記牢了。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按照常人的思維來想,理應體弱最先落水的薛懷先死,車夫和跑腿的小廝後死才是。可事實偏偏是正巧相反。
喬苒輕笑了一聲,道:「你知道你現在呆的這座大牢先前關的是誰嗎?」
書坊東家聞言不由一愣,而後似是想到什麼了一般,身形突地一顫。
喬苒沒有讓他開口,而是自顧自的說了起來。
「這就是先前關押薛懷的地方。」她說著,沒有看他臉上的神情繼續自顧自的說了下去,「以我同他為數不多的幾次交談來看,薛懷是個聰明狡猾的人。那等情況下,你露出了本來面目,爆竹聲起,大聲呼救除了平白浪費體力根本沒用,我覺得以他的為人,他應該會儘量裝死或者離你遠一些,保存體力,說不準還能撐到獲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