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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5:24:08 作者: 漫漫步歸
    「那是那小廝胡說八道亂咬人,我素日裡與姓趙的不合,連帶著身邊人也有過節,他自己想謀害主子卻攀咬於我,此事同我有什麼關係?」謝奕不耐煩的擺了擺手,落在謝承澤肩頭的手指輕輕扣了扣,不耐煩道,「總之,這件事你要幫我,聽明白了嗎?那大理寺大牢便是再乾淨,也讓我住的不舒服,你要早些把我弄出來,知道麼?」

    謝承澤看向他沉默了一刻,道:「這個案子我根本不能接手。」

    「那就用別的辦法,」謝奕說著收回了搭在謝承澤肩頭的手,哼道,「這姓趙的怎麼死的不都查清楚了嗎?山西路那邊連兇手都找到了,可見與我關係不大。你要幫我!」

    「可是……」

    「別可是了。」謝奕似乎對他的猶豫有些不耐煩了,轉頭冷笑看著他,「你莫不是忘了當年九叔九嬸在嶺南遇匪賊而亡之後是誰把你從嶺南找回來的?」

    提到這件事,謝承澤便忍不住抬眉:「是大伯父還有大堂兄你。」

    謝奕聞言冷笑一聲,又道:「那又是誰這些年一直在族中照料於你的?」

    「是大伯父大伯母同大堂兄你。」謝承澤道。

    這樣的回話聽的謝奕哈哈一笑,再一次伸手重重的拍了拍謝承澤的肩膀,道:「我便知道你是個念舊的人,不會忘了你欠我一家的情分的。」

    謝承澤垂眸默然。

    這樣的沉默在謝奕看來已然就是默認了,他哈哈笑著轉身踱步回房。

    月光下,院子裡立著的人已然被拋在了腦後。

    都是謝氏子弟,正經的謝家主子,來了院子卻連房都沒進,更別提一杯熱茶了。

    院門口的守衛堅守恍如磐石,可這卻並不代表謝家旁人不知道院子裡的事情。

    一個侍婢自院門口匆匆走了進來,走到謝承澤身邊微微欠了欠身,道:「公子,大夫人請您過去。」

    謝承澤回頭點了點頭,道:「帶路吧!」

    謝大夫人的住處離謝奕的院子並不遠,幾乎隔牆而立,所以,謝奕院子裡的事那麼快就被謝大夫人知曉也不稀奇。

    跟在侍婢的身後走入堂中,才一進門,便聽人驚呼了起來:「承澤,可是奕兒那孩子又把你落在院中了?」

    是大伯母。

    謝承澤垂首道:「無礙的,本也只是說幾句便走的。」

    「那怎麼行?」這話一出卻立時被謝大夫人打斷了,接過侍婢遞來的暖手爐不由分說遞到了他的手裡,而後拉著他往桌邊坐下。

    手爐很暖,卻並沒有讓他感覺到什麼溫暖,謝承澤張了張口,推辭道:「大伯母,我還有事,明日……」

    「那也喝了熱茶再走。」拉著他到桌邊坐下的婦人笑著說道。

    她相貌端莊,笑容和藹,能入謝氏嫡支為婦的女子本就不差到哪裡去,待人接物更是挑不出什麼錯處來。

    自被人從嶺南接回來之後,大伯母對他就一向甚是照顧,甚至族裡常有人打趣說比對親生的謝奕更好。

    謝承澤接過被推到面前的茶盞,低頭喝茶。

    一道輕微的嗚咽聲響了起來。

    這一幕,他已經不知看過多少次了。不過……他放下手裡的茶盞,看向面前的婦人,忙道:「大伯母,怎麼了?」

    面上隨即閃過一絲浮於表面的緊張和急切。

    婦人拿帕子擦了擦眼睛,片刻之後抬臉,紅著一雙美目望了過來:「承澤,你大伯母只是一想到奕兒這不成器的便……」

    低低的嗚咽聲讓原本溫暖的屋堂陷入了一陣悲戚的氛圍之中。

    幾個侍婢垂首默然,不敢多話。

    「他若是像你這般,又何至於讓老祖宗挑了旁人?」

    謝承澤看著面前的婦人,道:「大伯母莫用擔心,大堂兄是聰明的,待到將來懂事了自然就好了。」追書看

    將來懂事了……嗯,他大堂兄早已三十而立了,不過在父母面前卻仍然是不懂事的孩子。

    「我也是這般想的。」婦人說著抬眸,看向面前的謝承澤,抓住了他的手,道,「只這一次,聽聞大理寺的人明天都要來將奕兒帶走了。承澤,你同你大堂兄自小一道長大,應當知曉奕兒再怎麼不懂事也決計不會害人的。」

    不會……害人。

    漆黑的佛堂與裡頭四處走動的老鼠從眼前一閃而過。天亮時被撞開的佛堂大門,以及同一個婦人的嗚咽聲仍在耳邊響起。

    「承澤莫怕,你大堂兄頑皮了一些,伯母已經訓斥過他了,下次不會了。」

    謝承澤抬眼看向眼前擰著帕子拭淚的婦人,柔聲道:「大伯母放心,承澤定然不會叫人冤枉了大堂兄的。」

    聽到這一句承諾,婦人這才鬆了口氣,帶著歉意看向他:「等這次奕兒回來,大伯母定然嚴加管教他……」

    「說什麼嚴加管教的話!」有人重重的喝了一聲自門外走了進來,解下身上的斗篷遞給一旁的小廝。

    來人五十上下的年歲,一身文人冠袍,蓄著長須,面容儒雅,只此時臉上的神情卻同他儒雅的相貌不符。

    橫眉怒目,看起來十分震怒。

    大伯父也來了。

    謝承澤起身施禮。

    「好孩子。」謝大老爺上前將他扶了起來,看著他,目光中滿是欣慰之色,「同你大伯父還要這些虛禮作甚?」

    謝承澤垂首道:「禮不可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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