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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5:24:08 作者: 漫漫步歸
「沒有不妥。」甄仕遠讓人合上了記錄冊,負著手站著低頭看向坐在石床上不說話的薛懷,「你先前口供曾提到過自己在此次驪山行之前已有半月不曾離開過國子監,每日除了上課就是回學舍,你那小廝書童也做了證明,是也不是?」
「是又如何?」薛懷低頭根本不看甄仕遠,「甄大人,你該不會是因為那小廝是被箭射死的,就懷疑是我動的手,再去尋我借弩箭機括的證據吧!」
「我不妨直言,我確實借了弩箭機括,還弄丟了,只那也不能證明就是我殺的人吧!」薛懷說著冷笑了一聲,抬眼冷靜的看向甄仕遠,「甄大人,我在國子監讀了那麼多年的書,雖然功課平平,卻也是知道大楚律法與刑法的,那些哄騙人的說辭對我沒用的。便是我因為坤至的事丟了臉面,這麼一點事,就說我殺人,我是嫌犯不假,卻不是什麼重要嫌犯。」
嫌犯也分很多種,如他這等還沒有間接或者直接可能的證據指向他是兇手的,不能以重嫌犯看待。
他是有嫌疑,可他的嫌疑不過是口頭相爭,且沒有半點證據,如何能將他視為重嫌犯?這等通讀律法,蠱惑人心的大理寺官員最會那一套,所幸他是懂的。
只要不是重嫌犯,就不能刑訊提審,他便是不想說又能拿他如何?
如此口齒清晰、條理清楚的辯解聽的甄仕遠笑了笑,隨即挑了挑眉,道:「先前你那些個同學還說你在國子監學識平平,如此看來,雖然你六藝學的不怎麼樣,這刑法倒是通讀的,往後不定也能以替人寫狀紙為生。」
說到這裡,又想起山西路那個了。他記得那個曾經說過大楚查案定罪體系還不完善,有抓人的,查案的,刑訊的,但還缺為人辨冤的,他當時說要這等人作甚,那姓喬的丫頭卻道大有用處,可以立個狀師,專門為人寫狀紙,上堂辨冤云云的。還曾笑言,若是大理寺沒得幹了,她便學著去做狀師養家餬口什麼的。
這薛懷一開口,便讓他想到這一茬了。這人當真別的平平無奇,為自己辨狀保護自己什麼的倒是厲害的緊。
薛懷眼皮也不抬一下:「大人,你不必嘲諷。我知道的,我沒有殺人,你奈何不了我的。」
甄仕遠輕哂一聲,回頭看了眼唐中元,唐中元見狀立時會意,很快便出去,不多時便捧著一隻弩箭機括走了進來。
「你說的不錯,甄某這裡是不能濫用私刑,但我若是沒有一星半點的證據,又怎會今日過來提審於你?」他說著指了指一旁的弩箭機括道,「這是官差在離觀雪台不遠處的雪地深處發現的,仵作已證實,這樣的機闊便能裝載射殺坤至的弩箭,且在坤至死去的射程範圍之內,是以,本官有理由推斷這極有可能就是射殺坤至的兇器。」
薛懷臉色一白,眼神微閃:「那又如何,與我有什麼關係?」
甄仕遠道:「這隻弩箭機括樣式雖然簡單,隨處可見,可木料用的是三年份的黃楊木。看折損程度應當是才用不久的新機闊,本官已尋城中木料商與工匠詢問過,近一年內,定製了三年份的黃楊木,且用來做這等式樣的弩箭機闊的,只有一家。」
弩箭機括雖說比不得硃砂等事物查驗的緊,可卻因傷人厲害,且尋常人只稍加一訓練就能上手,可謂殺人利器,所以製造起來也不是無處可查。
民間也又鋪子售賣這等弩箭機括用來為人防身,為防說不清楚,民間那幾個鋪子一般而言都會明確註明售賣去向,為的就是有人用弩箭機括害人將來追究起來說不清楚的狀況。
不過相比而言,弩箭機闊這等事物除了某些權貴買來防身之外,百姓買的並不算多,是以大批量採購用來製作弩箭機闊的終究只是少數。
也只有軍營亦或者衙門官府才需要大批量定製,所以,這很好查。
「不是別家,正是國子監。」甄仕遠道,「本官已經托匠作監的人查驗過,這隻尋到的弩箭機括與國子監的屬於同一批,而且其上也打了國子監的印記,絕非仿造,應當就是國子監的弩箭機括無疑。」
薛懷聽的臉色一變,一下子從石床上站起來,驚道:「不是我的。」
正是因為自己先前借著律法沉默不言,所以此時聽到甄仕遠找到了這樣一隻弩箭機括他才急急跳出來辯解。
有這樣明確指向的物證,他幾乎可以被視作重要嫌犯了。
一般嫌犯與有明確指向的重要嫌犯是不同的。此時,他不會再有沉默的機會了,而是必須開口,不然便是上刑也要被逼著開口的。
「你自說你的弩箭機括丟了,卻又在案發地不遠處找到了與你一樣的弩箭機括,如此證據之下,你還不想說?」甄仕遠不急不緩的捻須看著他。
那姓喬的丫頭說的不錯,將證據推到犯人面前,讓人啞口無言,乖乖說出真話真是一件令人暢快的事情。
如薛懷這等人,還沒有上刑的必要。
「或者,」甄仕遠拉長語調看他,「你要如何證明這只用來殺人的弩箭機括不是你的?」
薛懷雙唇顫了顫。
「還有,既然你早得了小廝坤至的通知,又為什麼不立時上徐家報信?」甄仕遠並不準備放過他給他喘息的機會,他道,「今兒我大理寺刑訊的官差不在,是以本官不準備對你用刑,你若是不說,本官便將你交給刑部了,想來刑部很樂意代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