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9頁

2023-09-23 05:24:08 作者: 漫漫步歸
    髮髻如雲,美貌端莊,臉上的神情卻是等閒女子罕見的肅重。

    薛女官啊!

    甄仕遠連忙站直了身子,朝她們望去。

    帶著宮婢走進來的薛女官走到他面前微微欠了欠身,喚了一聲「大人」,而後讓身後兩個宮婢將金碟小盞的飯食放到了側殿內唯一的小几上,隨即道:「陛下還有事要說,知大人久等了,便讓御膳房的人做了些小食,大人先用吧,陛下那裡還要等一會兒。」

    等一會兒便是至少還要等半個時辰以上,甄仕遠深吸了一口氣,道了聲謝。

    如此看來,今兒倒也不算白等了,好歹得了陛下賞的御膳是不是。

    這等時候,哪還管面子?都餓空了,甄仕遠沒有拿捏半分做派便坐了下來,看薛女官欠了欠身,轉身就要退出去時,腦中靈光一閃而過,開口叫住了她。

    「薛女官,本官有一事相問。」

    才走了兩步的薛女官停了下來,轉身向他望來,沒有疑問,神情一如既往的肅重:「甄大人是想問薛懷的事嗎?」

    一個小廝被殺,外頭傳言紛紛的薛家未來襲爵的薛懷卻作為兇手關進了大理寺,事情至此也才過了幾日而已。可若是換了旁人家,要襲爵的孩子成了殺人兇手,總要露個面不是嗎?可薛家至此,還從不曾派人來過。

    雖然不知道薛懷同薛家的關係會不會同案子有關,但本著查案事無巨細,必當無一遺漏的原則,甄仕遠還是要問一問的。

    是以聽薛女官開口,甄仕遠便點了點頭。

    能在御前一呆這麼多年,坐穩御前女官的身份,這位曾經的薛大小姐,長安貴女中的楷模定然不是什麼蠢人。

    和聰明人打交道,不,是和不揣著明白裝糊塗的聰明人打交道是一件令人愉悅的事。

    薛女官垂眸思慮了片刻,出聲道:「我不知道甄大人想問什麼,不過薛懷與我薛家關係確實便如外人看到的那樣並不親和,至於襲爵這種事更是無稽之談。招薛懷過繼不過是族中所託而已。錢財,我薛家倒也不曾少他,只他覺得我等是在拿錢財侮辱他,已有好一段時日不曾回來,也不曾回家拿過錢財了。」

    國子監那裡是薛家自己出面交的錢財,是以就算不拿錢財,薛懷也能在國子監學舍住下,吃飯堂的飯菜,而尋常的文房四寶以及一些簡單用具,國子監都會提供,所以,便是薛懷不回來拿錢,倒也不怕他會餓死之流的,只是過的有些借據罷了。

    這些事,她略略一想便告訴了甄仕遠。

    甄仕遠聞言臉色一喜,立時道謝。

    瞧瞧人家薛女官多上道,要問什麼自己想想便知道說了,都不用他套話。相比而言,那個跑去山西路的就過分了啊,總是揣著明白裝糊塗,眼下傳消息過來,更是都不曾透個口風給他。如謝家都知道了,偏他這個做上峰的還瞞在鼓裡,仔細一想,還真是過分。

    甄仕遠哼了兩聲,對此表示不滿。

    待到那個去山西路的回來,定然要對此事好好說道說道,他夾了一筷子菜放入口中。御膳房的廚子做菜自是好的,比他們大理寺衙門飯堂的飯菜還要好吃些。

    他低頭吃飯,是以自是沒見到守在殿外的一位宮婢往這裡看了一眼,而後悄聲向御書房走去。

    走入御書房內,正坐在桌後翻看奏章的女帝微微抬頭:「甄仕遠那裡怎麼樣了?」

    宮婢上前施禮之後起身回話:「甄大人吃了,瞧著……很是喜歡宮中御廚的飯食。」

    看來是餓狠了,女帝輕笑了一聲,將手邊的奏章推到一旁,重新將壓在墨硯下的那封來自山西路的急報拿了過來。

    「他手下呈上的急報委實太令朕吃驚,一時倒是忘了他這個上峰了。」女帝說著抿了抿唇,眼角微彎,看起來心情很是不錯。

    「不過也難怪他見到山西路的令使便急急跟進宮來了,想來也是知道他這個下屬要送過來的事必然非同一般。」

    宮婢安安靜靜的站在下頭聽著,聞言也跟著笑著附和:「陛下說的是,那位喬大人是個厲害人。」

    「明珠便是明珠,便是放到沙子堆里也不會蒙塵啊!」女帝伸手在急報上拍了拍,揚眉,「難怪張解跑了一趟金陵回來便上了心,千方百計的要將她弄回長安來。」

    皇城之內的事又怎麼可能瞞得過天子的耳目?

    甄仕遠怎麼來的長安,這大理寺又怎的突然要來個女官這其中的事她也知曉。

    「倒還真是個好孩子,」女帝再一次看向急報,竟自己上奏於她,膽識當真非常人所能及。

    「讓甄仕遠過來吧!」

    側殿裡才吃完還來不及起身走動消食的甄仕遠便立時收到了陛下有請的消息。

    等了一晚上,總算是等來了陛下的召見。

    甄仕遠定了定神,走入御書房。

    「臣甄仕遠見過陛下!」

    「起身吧!」坐在桌案後的女帝微微頷首,笑看著繃直了身子的甄仕遠,開口道,「甄愛卿關照下屬是分內之事,莫要緊張。」

    關照下屬?甄仕遠的身子繃的更直了。他是關照下屬,不過也是偏心的,譬如那等特別會來事的,租個宅子能挖出一堆屍骨的,隨便出去走走都能撞出案子來的,就要特別關照了。

    當然,他不是刻意指的誰,但凡有這種人,不管男女,不管出身,不管放哪個衙門,都要特別關照的。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