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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5:24:08 作者: 漫漫步歸
他沒有為難人的習慣,更遑論對方既然想要見她,今日便是擺脫了,改日也會來的,如此倒不如一開始便見上一見,把事情說清楚。
舉著一把傘小跑著向她走近的婢女見他停下來等她,不由鬆了口氣,而後加快了腳下的步子,疾行幾步向他走近。
待到走到他身邊才俯身施了一禮,道:「奴婢見過張天師。」
張解點了點頭,目光落到了眼前這個婢女的身上,有些意外。
怎麼說呢?他記得這個婢女。不過,他記得這個婢女倒不是如紅豆一樣因為她的主人,而是這個婢女本身。
婢女不像個婢女,養的仿佛小姐一般。這個丫鬟名叫水行,性子驕傲自負,除了自己的主子,全然沒有將旁人放在眼裡。
先前他早一步同原小姐一行人自金陵出發去往長安的路上,他見過不知多少次這婢女掐著腰挑剔旁人的不是來。
若說背後使壞,倒也沒有,所以每每這婢女鬧出事來,原小姐,不,是那時候還帶著「溫柔善良」的好人面的原小姐總會用一句「水行不懂事,性子憨直,沒有壞心」來道歉。
那一路上看久了,他便也記下了,只是想不通原家為什麼要養這麼一個「憨直」的婢女在原小姐的身邊。
當然,這是原家自己的事。那一家子總喜歡鑽營些有的沒的,有些行徑,委實叫人不齒。
而眼下這個叫水行的婢女仿佛同先前那個不是一個人一般,謹慎又帶著些許討好,倒同尋常大族中那些小心翼翼活著的婢女沒什麼不同。
人能一下子變化那麼大嗎?張解打量著眼前這個婢女。
婢女低著頭仿佛看不到他的打量一般,小聲道:「張天師,我家小姐有請。」
難道是因為先前原嬌嬌撕破臉的舉動把這個當小姐般養大的婢女嚇的連性子都變了?張解嗯了一聲,目光很快便從水行的身上收了回來。
原嬌嬌的婢女如何,同他委實沒什麼關係,不過既然發現了,回去還是要記得同喬小姐提一句的。
這四座行館不僅修建的簡單粗暴,裡頭的布置更是如此,如出一轍的胡毯方桌,若不是裡頭住了一段時日的原嬌嬌他們帶來的布置物件不同之外,簡直讓他一瞬間以為是不是走錯行館了。
北館的大堂里堆滿了箱子。
這麼多的箱子委實很難讓人不注意到。
張解本能的看了眼箱子,幾個打開的箱子裡,都是一些用了的硃砂、符紙等物。
當然這麼多符醫所需的事物,整個山西路便是突然調用也給不了這麼多,想來應當是原家自己調過來的。
對於原嬌嬌,不去管動機,原家還是很捨得出手的。
「張天師。」自樓上走下來的女孩子比起先前似乎瘦了不少,她朝他點了點頭,指向堂中的椅子,道,「坐吧!」
張解道了聲謝之後,便在原嬌嬌的對面坐了下來,而後看著原嬌嬌翻開一本帳簿,將帳簿頁的內容推到了他的面前。
張解低頭看去,見上頭是一些記錄的人名。
「我自來山西路之後一直在救人。」她道。
這毋庸置疑,誰也不能否認她做的事。
張解點頭道:「原小姐做得很好,陛下看在眼裡。」
這樣一句誇讚肯定的話按理說聽了應當高興的,不過原嬌嬌卻沒什麼表情,只是看著他們,木然出聲道:「我既然做得很好,陛下為什麼還要派她過來?」
張解聽的一怔,而後便見原嬌嬌再次開口了:「她在長安城,我在山西路,原本井水不犯河水,她為什麼要來?」
最後一句聲音揚高了不少,顯然情緒有些激動。
張解蹙了蹙眉:「聖旨不可違。」
私心上來說,他與喬小姐之間唯一橫亘其中的便是陛下,這一次山西路之行是陛下給他的機會,他等了許久,自是不願放過的。可同樣的私心來說,山西路這麼危險,若是有的選,他也不希望她來。左右以她的能力,錯過這一次機會,還會有別的機會。
可是他知道,機會也好,他的喜好也罷,都敵不過聖意。
所以,山西路這件事也是陛下的意思。
聖旨不可違這其實是一句實話。
不過,不是所有人都能明白的。
原嬌嬌抬眼,眼神驀地犀利了起來:「什麼聖意不可違?不是你們在其中做手腳,陛下又怎會派她來?」
張解道:「原小姐難道以為陛下是輕易被人左右之人不成?」
原嬌嬌道:「我好不容易得了自證的機會,她為什麼要橫插一腳?」
張解皺眉,饒是自詡脾氣不錯,面對原嬌嬌根本不聽他所說的話,自顧自的說下去也有些不耐煩了:「原小姐,這是陛下的旨意。你若當真有異議,可以上奏陛下,請她收回成命!」
原嬌嬌冷笑道:「我自來了山西路第一天起就在救人一日不曾停歇,放眼望去,誰能說個不是來?」
張解動了動唇,想要說話。原嬌嬌卻沒有給他這個開口的機會,而是繼續說了下去:「姓黎的倒霉又不是我的錯,這山西路的官兵病成這個樣子,若是沒有我的話,誰來救他們?所以我不能出事,我的護衛保護我有什麼不對?」
張解深吸了一口氣,突然覺得有些心累。他不喜歡同人吵架,尤其是同眼前這一個根本不聽他所言,顧左右而言他,自顧自的沉浸在自己想法中的女孩子。便是他說的再有理,對方也不會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