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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5:24:08 作者: 漫漫步歸
    為什麼說仿佛喝醉了酒呢?因那一身令使袍子的人背後插了一支箭,大抵是才中箭不久,這樣一路奔襲,血幾乎順著這快馬縱行流了一地。

    看得人既驚又怕。

    「哪個去攔一下啊!」有百姓喃喃,「瞧著那人快不行了。」

    只是這樣狂奔的千里馬可不是隨便什麼人敢攔的,尋常百姓哪敢跑到千里馬前去送死?

    不過到底是長安城,這樣直跑一路,終究是有人站了出來,一隊急趕慢趕追過來的五城兵馬司官差手裡晃著繩索轉了幾圈之後猛地向那令使套了過去。

    就在周圍行人的一聲驚呼聲中,繩索準確的套住了那個令使而後迅速將他從馬匹上拉了下來。

    「快看看怎麼樣了!」趕過來的五城兵馬司官差翻身下馬,撥開人群奔了過來。

    圍觀的似乎也有行醫的大夫,看那令使歪著腦袋一動不動的樣子當即便道了聲「不好」,而後也顧不得其他,便蹲下身探上了他的脈息。

    「不行了。」只一探,那大夫便收回了手,而後連連搖頭,「這箭直中心脈,神仙也救不了啊!」

    「便是在城外中的箭。」趕過來的五城兵馬司官差看著躺著的令使忍不住搖頭,而後揮手將圍觀的百姓驅趕開去,「別看了別看了,爾等沒什麼事也不要往外跑,莫要以為一個兇徒抓到了這天下就真太平了,兇徒是抓不盡的。」

    總有人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成為兇徒,所以才需要他們這些官差。

    百姓唏噓著散開了,畢竟人人皆是惜命的,官差這是話糙理不糙,有道理的。待到揮退了百姓,幾個五城兵馬司的官差才將那個死去的令使帶著往皇城的方向而去。

    一個令使莫名其妙的死在長安城外,這等同是欺上天子眼前,自然不是小事。當然,這等大事也輪不到他們操心,自有操心的人。

    ……

    初冬的皇城之內捲起一陣寒風,皇城宮道上的雪片也被這狂風吹得如蝶一般飛舞,但最終還是被人踩在了腳下。

    宮道上幾個老者神色肅重形色匆匆的邁進了陛下所在的御書房。

    御書房裡也生起了溫暖的炭盆,但這樣的溫暖非但沒有讓人感覺舒暢,反而因為驟冷驟熱渾身一悸。不過這不適也不過瞬間而已,幾個老者俯身向坐在那裡的天子施禮之後起身。

    面前的地毯上放著一個人,一個早已耷拉著腦袋咽氣的令使。他胸前的衣襟被鮮血染紅,一旁的地上放著一支白羽箭。

    「令使帶回的消息是古將軍與趙大人在山西路遇刺身亡,」女帝緩緩起身,看向面前一眾神色各異的老者,開口道,「人是在城外遇的襲。對方應該是個神箭手,附近百步之內並沒有看到什麼人。」

    幾個老者聞言神色凝重。

    半晌之後,有個老者開口了:「都……囂張成這個樣子了嗎?」

    「謝太尉說的不錯,」女帝瞥了眼神色凝重的老者,道,「敢在長安城附近動手,可見其視朕大楚朝廷恍如虛設。」

    「所以山西路之事一籌莫展,不能再拖下去了,」女帝說著頓了片刻,掃了一遍面前一眾老者的臉色,半晌之後,開口道,「朕屬意派白郅鈞等人攜五千精兵出發前往山西路,諸位以為如何?」

    眼下的山西路不缺兵馬,先有周世林帶去的兵馬,又有之前古將軍帶去的人,出事的只是帶人前去的古將軍和趙大人而已。這等時候,另派五千精兵,足可見女帝對此的重視。

    天子的話有幾人敢質疑的?更遑論這件事本就不需質疑。

    幾個老者隨即俯首:「陛下聖明!」

    所以這件事就這麼定下了,待到幾位老者退下之後,早等候在外的宮人走入殿內,將那個死去的令使抬了下去,又換了地毯與薰香。

    端坐的女帝看著忙碌的宮人一時並沒有說話,只待宮人收拾乾淨了眼前這一切待要退下之時,她才忽地開口道:「把張解叫來,朕有話要問他。」

    作為深受陛下器重的陰陽司天師,有時候陛下宣召他的時候甚至比大天師本人還要多,宮人早已見怪不怪了。

    被傳的張解也未讓陛下久等,很快便自殿外邁了進來,而後俯身施禮。

    「起來吧!」坐在桌後翻閱奏章的女帝頭抬也未抬,只是看著自己手中這份才寫的聖旨,忽地笑了,「這山西路一行很是危險,你當真想好了嗎?」

    張解低低應了聲是。

    「朕大抵是老了,看不懂你們這些年輕人了。」女帝看著手中的聖旨忽地低低嘆了一聲,「你既喜歡這個女孩子,又怎的願意她去山西路?」

    尤其眼下的山西路可不是尋常的地方。

    「她不懼。」張解說著頓了一頓,又道,「而且她要做的事一定要得到陛下的認可才能為之。」

    現在天平的兩端,一端是能用作制衡棋子的兩族,且這兩族還培育出了一個能生死人肉白骨的神醫,這一端的籌碼如此之重,至少現在一個聰明的大理寺女官還完全沒有與之抗衡的資本。

    所以山西路之行是至關重要的一記籌碼。

    「如此的話,」女帝抬眸注視了片刻眼前的年輕人,道,「山西路這件事若是辦好了,你的婚事,朕便不再插手了。」

    這一句是他一直想要的,不過直到今日她才鬆口。

    果不其然,這句之下,眼前的年輕人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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