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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5:24:08 作者: 漫漫步歸
    這一句話算是將前頭所有的推測都坐實了。

    甄仕遠沉默了下來,半晌之後,對喬苒道:「你隨我來。」

    喬苒點了點頭,跟著甄仕遠走了出去。

    待走到牢門外,眼見四周無人了,甄仕遠才向她看過來:「你確定岑夫人是有病?」

    喬苒道:「可能性很大。」

    可能?甄仕遠嗤笑了一聲:「你也經手過這麼多案子了,應當知道沒有證據是無法最終定案的。」

    「我當然知道。」喬苒點頭,神情卻有些猶豫,「只是,這件事到底如何,我們已無從得知了。」

    因為岑夫人已經死了,瘋病這種東西是再如何厲害的驗屍高手都無法給出結論的。

    「她到底是殺了人!」甄仕遠恨恨道,「而且殺了自己的骨肉,不管她得病不得病,這都是天理難容之事。」

    這件事不管誰都無法釋懷,喬苒嘆了口氣,垂眸:「岑夫人如果活著大人或許有些為難,但如今岑夫人已經死了。」

    甄仕遠臉色微滯:月色下女孩子的神情似是有一瞬的悵然,而後很快便又恢復了先前的平靜。

    「我也想知道真相,但這件事的真相已經隨著岑夫人的死帶走了。」喬苒說道,「如果岑夫人活著,她殺了柴俊,定她生死的你其實更難抉擇。」

    因為岑夫人這樣的病從表面上看起來與正常人一般無二,可若說她完全正常,又不盡然,那麼殺柴俊時她是正常的還是不正常的,她的病到底有多重,就算是提出這個可能性的喬苒自己也無法給出論斷。

    最終岑夫人的生死會交到甄仕遠手中由他定奪,但他人生死就在他一念之間,那時才是真正難斷的麻煩。

    不過現在這樣的麻煩不存在了,因為岑夫人死了。

    「雖然沒有確切的證據證明岑夫人有病,」喬苒垂眸,道,「但……岑夫人有病更好。」

    這一點甄仕遠也明白,否則也不會將她叫出來說這些事情了。

    「方才你若不說岑夫人生了病,白郅鈞自始至終都沒有承認過岑夫人的行徑。」甄仕遠道。

    所謂「默認」,只是他和喬苒以為的,到時候白郅鈞要改口也是輕而易舉,若是剛辦案時或許會犯下這樣的錯誤,但他甄仕遠也做了半輩子的官了,自然不會再犯這樣的錯誤,至於面前這個女孩子,大概是接觸的越久,越發現這孩子的不可小覷。

    有的人如同一本翻開的書,一眼見底,有的人卻如同寶藏,越挖越發現深不可測。他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察覺到白郅鈞的異樣的,只知道他原本準備以情理說服白郅鈞,可白郅鈞根本不為所動,若不是她那一句岑夫人可能有病的話,白郅鈞不會這麼容易鬆口。

    「白將軍之所以會出面抵罪,說到底是因為愧疚,岑夫人已經死了,他愧疚的是令岑夫人殺柴俊這件事本身,他出面抵罪也是不想將這樣的『窮凶極惡』之名攬到岑夫人的身上。」喬苒說道,「他本質上是不希望岑夫人殺人的,但既殺了人也要有個理由。」

    而她給了他這個理由,所以白郅鈞自然不會再為岑夫人頂罪了。對於白郅鈞來說這便釋然了:岑夫人是因為得了病才會做下這樣的事,她不是那等窮凶極惡之徒。

    「就算岑夫人真得了病,也真殺了人。」甄仕遠沉默了一刻,道,「柴俊是無辜的。」

    是啊,整件事中柴俊是最無辜的,這個孩子從來沒有做錯過什麼。

    沉默了半晌之後,喬苒嘆了口氣,道:「甄大人,這件事最後被判定為如何決定權不在我們。」

    是陛下。因為事關白郅鈞,陛下正要用人之際,絕對不會讓他出事。所以殺人的一定是岑夫人,白郅鈞一定要改口。

    所以,察覺出白郅鈞不是兇手之後,他和女孩子才會如此千方百計的希望他不要攬罪。

    「我知道。」甄仕遠輕呵了一聲,「只是怪不好受的。」

    同是為人父母,想到柴俊竟是死於其母之手,這怎麼能好受?

    喬苒搖了搖頭,對岑夫人她無法評價,「不過我想對柴俊來說,他若泉下有知,大抵也希望岑夫人是因為生了病才會做下這樣的事吧!」

    他們始終是旁觀者,柴俊才是這個當事人,但現在不管是他還是岑夫人都無法開口了。

    她可以推測出很多事情,從點點滴滴推到近乎十成的真相,可卻始終缺少他們的親口認證,這個案子讓人心裡發悶。

    剩下來的事情就交給甄仕遠了,喬苒默默走出了大理寺的衙門,早在門外等著的張解走了過來。

    「怎麼樣?」他問。

    女孩子先是點了點頭,而後搖了搖頭,問他:「柴嬤嬤呢?」

    張解道:「尋了大夫在照顧她,有些事情還要等她醒了問上一問,所以她要留在大理寺。」

    喬苒點頭嗯了一聲,她柳眉微凝,顯然心情不太好。

    「因為岑夫人殺柴俊的事情?」張解看著她微蹙的眉心,問道。

    因為柴嬤嬤的關係,事情的經過他只聽到一半便走了。

    喬苒點了點頭,道:「有些事情只是我的推測,沒有證據,不過岑夫人可能患了瘋病。」

    「這樣至少大家會好受一些。」張解嘆道,「如果是清醒著殺人怕是更讓人無法接受。」

    喬苒垂眸沉默了一刻,忽地抬頭向他看來:「我聽聞當年岑夫人在邊境組織婦孺禦敵,是真正的巾幗女傑,你說她可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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