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4頁
2023-09-23 05:24:08 作者: 漫漫步歸
白郅鈞一聲嘆息之後,將信交還給她,道:「善娘,我們回不去了,如今這樣也挺好的。」
「為什麼?」她追了上來,情緒激動不已,「我夫婿已逝,你夫人也已亡故,為什麼不可以重新開始?」
那怎麼能一樣?這麼多年,滄海桑田,他也早不是當年的他了。
所以,白郅鈞毫不猶豫的再次拒絕了她,而後想了一個令他之後追悔莫及的說辭。
「你是柴將軍的遺孀,陛下賜你石碑,柴俊也是個好孩子。」他說道,那時候他並沒有注意到她臉上的神情,後來事情發生之後,他想她大抵也沒有聽清楚他接下來說的話,「我也沒有忘記我的夫人,善娘,你往後身邊或許會有別的人為你遮風擋雨,但那個人不是我。」
說罷之後,他就離開了,走的很輕鬆,很暢快,仿佛一塊壓在心頭許久的石頭終於搬到了別處。
他以為這件事就此了了,卻沒有想到竟聽聞柴俊出事的消息。那一刻或許是直覺,他本能的覺得此事與她有關。
喬苒想起那一次謝承澤無意間提起此事時白郅鈞的失態,這一點也解釋得通了。
「白將軍,你的話說的很對。」女孩子說道,「但岑夫人想來只聽了前頭一句,她……」說到這裡,喬苒頓了頓,欲言又止,半晌之後,才道,「她以為你是嫌棄她有柴俊這個孩子。」
甄仕遠感慨道:「為何如此?」
即便沒有過去的情分,這兩人再遇時一個鰥夫,一個寡婦,按理說要在一起也沒有什麼阻礙了,為什麼岑夫人會偏偏如此認為柴俊是個麻煩呢?
「我聽聞白將軍所言,岑夫人是個颯爽的巾幗女傑,按理說該是個爽朗落落大方的女子才是。」喬苒說著看到白郅鈞擰起的眉頭,繼續道,「可看她的詩,雖說有些稚嫩,詞句也不那麼通順,其中卻柔腸百轉,分明一副小女兒作態。」
「我想她雖然出身將門,號稱將門虎女,但實則心裡是極為脆弱不安的。這一點不是沒有證據,她當年能因為旁人的嘲笑,就來藏書樓借書,可見看似大大咧咧,心思極為敏感。柴將軍已經故去多年,她也早不是當年的岑夫人了,卻始終一襲紅衣的巾幗做派,」喬苒說道,「我不知道岑夫人是喜歡這樣的衣裳呢,還是借著這一身衣裳暗示自己是巾幗女傑,無所畏懼。」
總而言之,在喬苒看來,這個岑夫人是個極沒有安全感的人,外剛內柔,與白郅鈞那位故去的夫人,堅毅隨軍的醫女恰恰相反,那個名喚忍冬的女子應當是外柔內剛之人。
「她心思敏感脆弱,同你重逢,仿佛抓到了什麼救命稻草一般,拼命的想要抓住你。」喬苒說道,「你這一句在她看來就是天大的嫌棄了。」
聽到這裡,甄仕遠嘆了口氣,忍不住嘀咕:「真是不明白她。」
喬苒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轉而看向白郅鈞道:「所以,她殺了柴俊,對不對?」
白郅鈞神情凝重,沒有點頭,但那神情卻似是默認了。
「她找約你出來,高興的同你說她能和你在一起了,就是我們去柴府那一日對不對?」喬苒問他。
白郅鈞沒有說話,喬苒指了指嘴巴,道:「因為口脂,女為悅己者容,她塗口脂是因為要見你。」
「不過你約她出來是要問柴俊的事,根本沒有在意她。」女孩子說道,「那一天你知曉真相憤怒之下還推了她,她因此受傷,你去扶她,衣袖上還沾了血。」
「你怎麼知道?」白郅鈞猛地抬頭向她看來,不敢置信。
他能保證他約岑夫人時沒有第三者在場,可這個女孩子說的仿佛親眼見到一般。
喬苒笑了笑,沒有立刻回答他,而是繼續道:「那天你同岑夫人應該約在了郊外,譬如就在近日發現岑夫人的地方。同岑夫人不歡而散回來時,正遇上了有人伏擊於你,待你好不容易擊退了伏敵,天已亮了,因著長安大街被弄成那副樣子,你尋人報了官,疲憊之下,去一旁的餛飩攤上吃了碗餛飩……」
說到這裡,甄仕遠忍不住在一旁咳了兩聲。
原來是那一天發生的事情,那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先有淮王府、汾王府半夜鬥毆,後有白郅鈞遭遇伏擊。當時因為將長安大街弄成那個樣子,他和何太平因為想讓淮王、汾王出錢修路,便只將注意力放在了那兩位的身上。白郅鈞雖然表明大街是因為他的緣故弄成那副樣子的,他和何太平也未在意。
如此的話,再想起來,長安大街弄成這副樣子,說明在淮王府和汾王府的人離開之後,他才出現在那裡。如此算來的話,白郅鈞寅時出現在大街上的。寅時正是好眠之時,一個人怎會無緣無故的出現在長安大街上?
聽她這麼一說,若是先前約了岑夫人,從城外趕回來,寅時出現在長安大街上也說得通了。
原來事情一直就在他眼皮子底下進行著,偏偏沒有人注意。
白郅鈞目光眨也不眨的盯著面前的女孩子,良久之後,忽地嘆了一口氣,道:「看來那一日遇到你是個錯誤。」
在餛飩攤上女孩子就問過他是不是受傷了,他說是伏擊之人的血,想來就是那個時候女孩子開始懷疑的。
「封仵作還沒驗完屍,不過岑夫人除卻胸口的致命傷之外,身上有還未痊癒的擦傷,所以,我想,將軍那日袖子上的血就是岑夫人的。」女孩子鎮定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