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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5:24:08 作者: 漫漫步歸
如玉道:「我未殺他。」
「來金陵不久,他便發現了我,第一眼見到我便識破了我的身份。我確實想殺他,可我不能光聽林止水一家之言,所以我想問一問他當年阿姐死的那個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只說知道了,會給我一個交待,結果等了沒多久,我便從林止水那裡等來了他自盡的消息。」
「林止水說蔣筱自儘是因為愧疚,良心難安,他也是兇手之一,」如玉說著瞥了眼林止水,「原先在洛陽我只信林止水的話,他說是余沐風他們醉酒亂性,我阿姐不從,便被推下了摘星樓。可來金陵見到蔣筱之後,我卻覺得也許事情並沒有這麼簡單。」
青樓女子要脫穎而出並非一件易事,當時的玉柳便以舞姿揚名,終成洛陽有名的「大家」,成「大家」之後,她也不再接客了,也已許久沒有人逼她行此不願之事了。玉柳大抵也沒有想到自己在青樓那些色授魂與的恩客中沒有出事,卻在皆是名士的簪花宴上出了事。
「林止水孤高自傲,一直以為自己才是當世畫壇第一人,十年前得花數卻是六人中最末的一個,在蔣筱自盡,我連殺三人之後,他又跑來同我說易召南當年也在場,讓我殺了易召南,我有那麼傻嗎?」如玉冷笑,「裴公子,你今日便是給不了我真相也不要緊,左右我阿姐死的那一晚留在摘星樓的只剩最後兩個了,我大不了全殺了,自是為我阿姐報了仇。」
「山長說給你一個交待,他說的話從不食言。」裴曦之眼中閃過一死痛色,「這就是他給你的交待。」
十二幅畫便是交待嗎?如玉神情冷漠。
「山長選在名家齊聚金陵那一日自盡身亡其實是為了警告當年的殺人兇手。」裴曦之道,「連我都能看穿的畫中玄機,先生們這般的名家只怕第一眼看到那些畫,便已明白了畫中藏著的線索。」
蔣筱留了十二幅玉柳的畫,顯然就是為了揭露當年的事。
聽到這裡,喬苒頓時恍然:「難怪就算蔣山長死了,幾位先生卻非但不擔心自己的安危,反而還要想辦法擺脫府衙派來保護他們的官差,獨自行動。」
裴曦之點頭:「是啊,這件事我也是到現在才明白的。馮遠當晚便去秦淮河上尋女妓,怕也是擔心當年的事會被揭露出來。」只是沒想到如今的如玉不是當年的玉柳,她借用高超的妝面手段接近馮遠,趁機殺了馮遠。
當晚去酒樓茶館打聽消息的是黃子久和余沐風,等來等去,卻等來了馮遠出事的事情,便知道事情不對了。於是尋了個機會再次擺脫了那些官差去得月樓想談應對之策,卻正中如玉的下懷,她用香毒帶走了不能動彈的余沐風,又讓黃子久死於人前,準備將黃子久的死栽到余沐風頭上。
「余沐風死前告訴我那幅畫不是他所作,」如玉看向神色慌張的林止水,「我便知道這個總是攛掇我報仇的偽君子也不無辜,他不過是為了借我的手除掉那幾個與他齊名的對手罷了,他所告訴我的一切興許都是假的。」
「比起林止水,蔣筱的話也許更可信。」如玉看了眼那十二幅畫,嘆了口氣,「只是我看不懂他給我的交待。」
「山長的話確實更可信,他也確實給了你交待。」裴曦之說著頓了頓,將最後一卷包裹在布袋裡的畫取了出來,「他知道自己留下的線索最先發現這些線索的絕對不會是官府的人,而是馮遠等人。」
「看到這十二幅畫,便生出懼意而投案,那是最好的。」裴曦之說著看了眼喬苒,「可要全然將希望寄託於逃了十年罪責的人良心發現,那也太蠢了。所以,蔣山長留下了最後一份關鍵的證據。」
第112章 畫中案
最後一份關鍵證據?
喬苒將目光落到了裴曦之懷裡的畫上:那是蔣山長在死前為她所作的畫。
「除了幾位先生之外,還死了一個人。」裴曦之說著看向喬苒。
「趙文。」喬苒喃喃。
「十年前簪花宴,痴迷書畫的趙文也跟著去了洛陽,這一點已得到了喬正元的證實。」裴曦之道,「玉柳墜樓那一晚,趙文為了接近這幾位久負盛名的大家,使了巨財,買通了摘星樓守樓的護衛偷偷潛入了摘星樓,那一晚,他也在場。」
「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裴曦之念了一句,道,「這就是幾位先生借著酒勁,當晚作畫之題。」
難怪……喬苒恍然,好像冥冥之中,所有線都串了起來。
趙文見到蔣山長,得到他那一句「匠氣有餘,靈氣不足」的評價,應當也是在那一晚。
「山長自盡之前見到了喬小姐,便提出要為喬小姐作畫,那一日就已畫的差不多了,只消稍作修改,所以山長讓我第二日將畫送給喬小姐。可我第二日去見山長時,山長卻讓我再等幾日,我便覺得有些奇怪,卻只當山長有了什麼旁的想法,便未深想。」裴曦之說著頓了頓,問如玉,「如玉,你第一次見到山長是幾時?」
如玉臉上也現出了一絲驚色:「五月初八夜裡,他一眼便認出了我,離開之前說要給我一個交待。」
「這麼巧?」喬苒驚訝道:「我見到山長,山長要為我作畫也是五月初八,卻在白日。」
裴曦之朝喬苒笑了笑,點頭:「不錯,白日山長為喬小姐作了畫,其實還不到晚上便已完成了。山長夜裡去見了一次如玉姑娘回來之後,在屋中關了三日,而後將一幅與我第一日見到時幾乎無甚差別的畫交給我,讓我送給喬小姐。」裴曦之道,「我當時還當是自己眼拙,沒明白其中的精妙,現在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