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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5:17:39 作者: 酒時醒
「這……」王嫂一陣語結,拖住良宵胳膊不肯放,「夫人您知曉發生了什麼,您一定知曉,求求您大人有大量,給我一條活路,不若……」
良宵不由得嗤一句打斷:「當夜你可給我活路?」
若不是遭此劫難來到此地,她怎會認識這樣厚顏無恥的婦人,原本就是井水不犯河水,偏王嫂要惹事端,現今家裡出事還膽敢厚著那張老臉來求她?
當日沒有出手給教訓,已是念在那兩個孩子的份上,她良宵吃不得虧也吃了一回了,可這聖人菩薩心腸,她可沒有。
「我不知你在說什麼,若你再不走,便休怪我無情。」說罷,良宵抽開手,轉身便回了屋子。
劉大娘瞧見夫人生氣了,忙拿一旁掃雪的大掃帚將王嫂趕出去,臨關門才好言勸:「你自家的事情,任誰也幫不了的,可千萬別來惹怒我們夫人。」
門砰的一聲緊緊合上。
王嫂徹底唰白了一張臉。
自那夜後,她家大壯好端端的被降職,軍餉補貼一扣再扣,就在今早才得到命令,竟被趕去運送馬糞了。
她心知肚明的,卻不敢說出實情,一大早見隔壁院門開了就趕來,誰知沒趕上,現今趕上了卻遭冷拒。
這廂,再要不了兩日家裡便要無米可炊了。
若王大壯知曉事情原委,她怕是……
早知今日,當初打死也不會說那種自毀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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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宵憂心今日在驛站聽到的小道消息,哪裡有功夫理會那王嫂。
終等到酉時,高高大大的男人帶著一身寒意歸來。
她一反常態的,快步迎上去,誰知還沒開口便被一聲冷責叫住:「出來做什麼?快回去!」
良宵縮縮脖子,忙聽話的退回屋子裡,眼看著他抖落乾淨周身積雪進來,才再度上前,「今日我聽說要打仗了,是嗎?」
宇文寂訝異的抬眼,將才脫下的大氅放到一旁,短暫的沉默已言明了答案。
良宵最知曉他這行事作風,不想告訴自己的怎的也不會說,非要她從旁處聽來,當面來問,才肯表個態。
既是真的,她略微思忖一番,猶豫問:「好好的怎麼突然要打仗了?當真是邊關告急,還是,是你的謀劃之一?」
宇文寂已然移開了視線,「先用膳。」
「……好。」
飯菜還冒著熱氣,良宵一直都是等宇文寂回來才一同吃的。
可他就這麼錯開話題,良宵心裡那股子不安就越發強烈。
等到膳後泡腳,她忍不住又問:「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連我也不給說嗎?」
男人默然,去將門窗關嚴實。
良宵輕嘆一聲,「你不說,我這心裡總不踏實,今日父親送了信來,我放在小桌上,若你想看,便去拿來看看吧,父親說的籠統,也不知城內是何狀況。」
這回,宇文寂那張神色冷淡的臉總算有了些波動,疾步去找到那信件,看到最後,雙目驀的冷沉下來。
「怎麼了?」良宵不由得再再次憂心問。
是真真擔憂得不行。
怕這戰爭是真的,怕他出什麼意外,怕他大計未成又被拖延時機……
宇文寂如何聽不出來。
只是不想她知道後時刻擔憂,不得安生。這點,他與夢裡的「他」如出一轍。
然而當真正看到良宵如此關切他的事情時,內心深處的惡劣心思竟是擋不住的躥出來。
——瞧她那麼上心,何不如藉此大肆誇張一番,叫她再憂心一些,叫她整個人吃飯睡覺都在憂心你,叫她滿心滿眼的都是你。
這該有多好?
可他到底是存了幾分清醒的理智。
明白實則不說才更叫良宵胡思亂想。
於是他頗有些多此一舉的問:「真想知道?」
良宵忙點頭:「這是怎麼一回事?」
宇文寂卻是先去提了半桶熱水來,不是故意吊胃口,而是餘光瞥見她那洗腳盆與里的熱水不冒氣了。
他墩身,添了幾瓢熱水,伸手進去探了探,才道:「程副將他們已經集齊了證據,如今事情才過去不足一月,要想一舉成功,少不得要情況再緊急些。」
逼一逼老皇帝。
話已至此,良宵便猜出來幾分:「所以那仗,是你暗裡謀劃的?」
「大總督欲回城,蘇丹小可汗欲奪權,我不過利用這兩樣,邊境和平百餘年,怎能真起戰爭。」
良宵才放心下來,沒有戰爭便好,可此舉,到底是冒險,想到這裡,她一顆心又高高提起,「定要萬無一失才好,不若事情一旦敗露,只怕我們再難翻身。」
「不會,」宇文寂語氣篤定,他怎麼能拿他們的未來當籌碼。
說話間,那水又要涼了,他正要往裡添,被一細白的手兒及時止住。
「別,不用了。」話還沒說完,良宵就急急伸出腳,小巧的雙腳瞧著還不足宇文寂一個巴掌大,濕淋淋的,還在往下嘀嗒水珠。
不知怎的,一股燥火躥上心頭,宇文寂暗自捱下,拿毛巾包裹住,這才好受了些。
既已如此,他又下意識動手給她擦拭,察覺出良宵的瑟縮,大掌不受控制的抓住腳跟。
良宵愣住,垂眸看著墩身的冷峻男人,艱澀的掀了掀唇,「我自己來……」
然他已經迅速的擦乾,「上去歇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