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頁

2023-09-23 05:17:39 作者: 酒時醒
    但是他道「不是。」

    宇文寂自也沒瞞良宵,大總督是邊關的首領,再者,他從不是多管閒事之人,對旁人更是漠然至極。

    「回城之事少不得要大總督在其中幫襯一二,原本是各取所需,不料近日他又變了話,獅子大開口,要求頗多,我自不能允他,今日巧在撞見他的家事,略施小計替他擺平,是為日後與之抗衡的把柄。」

    邊關之地,天高皇帝遠,兩人聯手何愁不成大事,那大總督已在這荒涼之地待了三十幾年,待得煩了膩了,早想回江都城,無奈不得聖上旨意,只得苦苦熬著,終於盼來這麼個有前途可倚靠的後輩,可不得討價還價?

    可他想錯了,也想多了,宇文寂從不是好拿捏,任人擺布的。

    良宵默。

    好半響才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誰料下巴磕在宇文寂硬邦邦的肩頭,疼得她眼眶子一下子便濕了,卻也忍著沒吭聲。

    凜冽寒風拂面而來,良宵偏頭,將臉埋進他後背,悶悶道一句「好深好謹密的心機手段。」所以最後,他們一定能成功。

    聽這話,宇文寂便頹然笑了。

    戰場上,朝堂上,他這樣的心機謀劃屬實是一等一,可在女人身上,還不是屢次栽跟頭?

    想來倒也無用。

    說話間,兩人已行至巷子深處,他們的院子就在幾步外,劉大娘在門口留了兩盞燈籠,橘色光影遠遠的照亮一方。

    宇文寂和良宵的第五個年頭,才是真正圓滿的伊始。

    第87章 前世十一

    清晨起身時,良宵一眼看到小几上的白玉瓷瓶,打開便有一陣淺淺的香味襲來,是潤膚膏,再垂眸瞧瞧自己粗了一大圈的十指,一股暖意從心底升起。

    她想起那僅有一家的冬被鋪子,那這潤膚膏該是極難得的吧?

    他一個大男人,怎的去買這東西啊。

    想著,良宵竟有些捨不得用,頓了良久才拿指腹沾了一點來塗抹,倒也是不夠抹的,可她已經將蓋子合上,把小瓶子握在手心。

    上天好似就是故意的,以往她揮霍無度的東西,現今都變成了極珍貴的物件。

    好比這金銀首飾,又好比宇文寂。

    門口處傳來一聲輕輕的嘎吱,隨之而來的還有男人困惑的詢問:「怎的不用?」

    嗯?

    良宵一愣,抬眼看去,神色有些驚訝,忙掀開被子起身,「你還沒有出去嗎?」

    往時這個時候,他早去城牆那處執守了。

    宇文寂將門關嚴實,手裡端著碗熱湯走到她跟前,「半月一輪換,今日起輪夜值。」

    夜值啊,那她豈不是要一人就寢了。

    才剛想到這裡,良宵就狠狠打了個哆嗦。

    「快穿上,」宇文寂當即放下熱湯,從架子上拿來厚實衣裙,本是遞過去,臨到跟前卻是直接幫她穿上。

    良宵被這突兀的舉動弄得有些猝不及防。

    「抬胳膊。」

    「啊,好。」聞聲她才猛地回神,配合著抬起胳膊,那攥在手心的小瓷瓶順勢被宇文寂拿走了去。

    「天兒涼,別感了風寒。」

    「……好。」

    「先喝湯,待會劉大娘來了再做早膳。」

    「……好。」

    「把手伸出來。」

    良宵便聽話的伸出手去,她不捨得用的潤膚膏被悉數均勻抹上,帶著一層老繭的粗糙的指腹輕輕摩.擦過手背和十指。

    她臉頰慢慢浮上兩抹紅暈,尤其是恍然覺察出今早的不對勁,心裡就跟打鼓一般的砰砰亂跳。

    分明也沒發生什麼啊。

    不就是宇文寂,他忽的變了個人似的。

    一貫冷硬的神色溫和了些,說話的語氣也溫和了許多,低沉的聲音里隱隱透著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磁性,仔細聽來,勾得人找不著南北。

    「我,我不用你給我擦!」良宵突的收回手,彆扭的閃開視線,再極快的將小瓷瓶搶過來,背過身去自己給自己抹。

    這心裡的萬花筒呀,才後知後覺的炸開。

    她臉紅個什麼勁兒?又不是沒見過。

    「遙遙,先喝湯,不若便要涼了。」

    哐當一聲,良宵手裡的小瓷瓶竟掉到地上。

    這廂連耳根子也紅透了。

    這個人,究竟是中了什麼邪?

    良宵羞赧難當的躬身撿起小瓷瓶,又急急轉身,誰料正撞進男人硬.邦邦的胸膛。

    大掌里的熱湯晃了晃,卻是一點沒灑出來。

    「這麼著急做什麼?」宇文寂伸出長臂攬住她肩頭,待人站穩了才放開,隨即將熱湯遞上,英挺的眉眼難得柔和,帶著淡淡的笑意,「趁熱喝。」

    良宵驚疑未定的抬起眼帘,一時竟又出了神。

    她當初到底是因為什麼才厭惡他厭惡到那個地步的?

    起先,是一樁被他人決定,她絲毫不知情的婚姻。

    而後,是這個夫君名聲太臭,殺.人.如麻又殘忍暴虐的老男人。

    再之後,便是他日日冷冰冰的臉色和冷沉沉的話語,說什麼話都是那個極具壓迫感的語氣,兇狠得像是要吃人,不然就是命令的語氣,把她當成下屬。

    四年來不准和離她和離,也不曾說過是何緣故不准,哪怕是一句「我心悅於你」也沒有,就只會臉色陰沉沉的說「我不准,你休想,你死了這條心。」

    試問天下哪個女子能受得了?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