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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5:17:39 作者: 酒時醒
    那人定是十分重要。

    如是想著,她就有些緊張起來。

    見狀,宇文寂劍眉微蹙,快步半擁著她走進茶樓,直往二樓雅間去,早有小二在門口候著。

    良宵遲疑的看了眼他,想問也沒問出口,進了雅間也是空無一人的。

    見人還傻站著,宇文寂直接按住她肩膀,「坐。」而後才轉身去倒了熱茶放到她手心,「先暖暖身。」

    良宵這心裡七上八下的,「咱們這是……」

    話未問完,外邊便傳來一道輕快的聲音:「客官您的菜來咧!」

    隨之而來的還有一陣陣濃郁的香味,像是有烏雞湯,有糯米飯,還有糯米湯圓的香味兒!

    果然,剛聞著味,便有幾個小二打扮的小廝端著佳肴推門而入,零零總總的擺滿了面前這八仙桌。

    除了方才聞到的湯香味,還有許多清炒時蔬,鮮少有肥膩的肉類,一眼掃過去全是她在將軍府時常吃的,可在邊關,又是這時節,哪裡來的這許多新鮮蔬菜?

    良宵捧著那熱茶,好半響沒反應過來。

    待人退下後,宇文寂才溫聲道:「今日是你的生辰,邊關沒什麼特別物件,等回了江都城再另送予你。」

    第86章 前世十

    於兩人而言,生辰禮承載了太多不堪和面紅耳赤的爭吵,是個極其不好的日子,

    第一個生辰,宇文寂早早的去尋了老紅木,象牙及上乘琴弦,請樂府老師傅定做了一隻琵琶琴,是為生辰賀禮。

    可惜才將送到遙竺院就被砸出來,砸個稀巴爛還不止,最後還被拿去廚房給廚娘們當柴火燒了去。

    那年,良宵鬧得正凶,張口閉口都是和離,除此再無別話。

    第二個生辰,宇文寂聽聞良宵好酒,特遣派人到酒鄉去尋,找來兩罈子難得的佳釀,原想和和氣氣的對酒把話,趁著酒意,多少能有些進展。

    不料這是個酒量極好的女人,因著貪他這口酒,才委身不冷不熱的用了膳,末了還是丟下一句「和離便什麼都好說。」末了還將酒罈子帶回了遙竺院。

    那時宇文寂卻是心悅的,到底是收了他的東西,是頭一回,有一便有二。

    第三個生辰最糟糕,可憐他們連面都沒見上。

    那年良宵已經被逼得失了耐性,整日閉門不見,便是遙竺院的門也不出,想見她一面,都是深夜裡攀牆頭到房屋頂上,將瓦片揭開了才瞧得到。

    那夜她跟身邊的兩個丫頭歡歡快快的吃暖鍋,喝得半醉不醒時,嘴裡念叨的只有一句「我好想回國公府,想父親,想二哥哥了。」

    第四年,更是糟糕透頂,半分都不願意回憶起的糟糕。

    粗粗看來,沒有一日是快活的。

    但到底叫他們走到了第五個年頭。

    不論好壞,這都是他們兩人共同的東西,沉默這一瞬,過往便如皮影戲般極快的略過腦海。

    良宵看著這一桌子「罕見」的菜餚久久沒有動作,氤氳熱氣蒸騰而上,她鼻子酸了酸。

    又默了良久,她想多少該有個表示,便輕咳兩聲,將那股子酸澀壓下去,才要開口便見對面的男人忽的站起身。

    椅子嘩啦地面,拖出一聲有些尖銳的聲音。

    她一時愣住,尤其是看見他脖頸上尚未消退的暗紅痕跡。

    宇文寂也不知站起身來做什麼,冷沉面色之下藏了些許近似慌張的異樣,他眉心突突的跳了幾下,頓了頓才不動聲色的別開臉,舉筷裝作給良宵夾菜。

    有些東西便是深入到骨子裡去的,即便他們今時不同往日。

    方才那一下,他想的不外乎,是這女人要說什麼刻薄的話語,再或是直接掀桌而起。

    他不願看見,卻也不知曉要如何開口勸阻。

    這一突兀的舉動竟叫兩人陷入了更深的沉默。

    良宵原想說幾句感謝的話語,這廂話到嘴邊又下意識的收了回去。

    等到對面遞來一個小碗,她連忙伸手接過,頗有些討好迎合的意味,誰料猝不及防的被瓷器制的碗底燙了一下,手一抖,那碗裡的湯便全灑了出來。

    灑到旁的菜餚上。

    更像是灑到某人心裡。

    良宵慌忙抬眼看去,果然,宇文寂的臉色霎時變得陰沉,眉宇間顯而易見的隱忍怒氣。

    他以為她這是故意糟蹋他的心意。

    良宵心道完了,忙不迭站起身,侷促的挪開視線,嘴裡急道:「我,我不是有意的,方才那碗有些燙,」

    怕男人不信,她又急急伸出手,餘光瞥見不再纖細白皙的五指,竟又下意識的縮回來,背到身後去。

    宇文寂那一雙精深的眼眸的一直落在她身上,又如何會沒瞧見?

    「怎的了?」他問著便繞到對面去,二話不說就拿出她身後那手,一下拿不動就兩下。

    良宵急得左右扭動身子,最後還是敵不過那力道,那手兒攥得緊緊的,不情不願的被男人握在溫熱的掌心。

    「鬆開,」宇文寂話里暗含了幾分命令的口氣,「良宵我叫你鬆開,別等我動手!」

    「給你看還不成!」良宵最受不得他這個樣子,好端端的擺什麼官架子,好似她是他的下屬,這便攤開掌心,為掩飾方才心虛,又不由得撇嘴道:「就是生了凍瘡丑的不行,不想叫你瞧見,你偏要瞧,有什麼好瞧的?」

    說罷,趁他不注意便收了回去,再急急坐下,不放心的解釋:「方才真是那碗有些燙,我一個不慎沒端穩才灑了,當真不是有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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