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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5:17:39 作者: 酒時醒
劉大娘回想起方才那位軍爺給的一袋沉甸甸的銀兩,忙搖頭反問她:「夫人可還有什麼要老婆子做的?」
「來了兩三日,我還從未去外面瞧過。」
「呀,夫人您不知曉,咱們邊關之地雖疾苦,但街上熱鬧著吶,好多境外來的疆民,買的雜耍物件江都城肯定沒有!」
這要是放在從前,良宵定是興致高昂的想跑出去瞧瞧,但現在她卻是一點興趣提不起來,只問:「有什麼傳遞書信的地方嗎?」
「有啊!」劉大娘笑道,「每年因徵兵來服役的小伙子多著吶,都是要往家裡傳信報個平安的,那驛站就在咱十里巷前面那街口。」
聽著挺近。
然而等良宵真正出門才明白這哪裡是近啊,他們住在十里巷的最裡頭,那巷子望不到出口,一路曲折婉轉,竟是走了大半個時辰才出去。
往時出門必備馬車的嬌嬌女走得腿兒酸軟無力。
倒是不知曉宇文寂又鎖門又買這麼遠的住處究竟是對自己有多不放心。
這人生地不熟的她哪裡敢亂跑啊?
良宵去到驛站,將一早寫好的書信裝封好,還不知小滿在哪處落腳,她只得按著良景珍饈齋的位置去送。
身處江都城的胡氏和良美還指不定怎麼得意暢快,她被欺被騙又怎麼會甘於落魄?
這段母女情不要也罷。
尤其是與外人隔絕的這兩日,良宵也慢慢放下了,痛心失落沒有多少,只一心想復仇,拿回屬於將軍府的一切光輝榮華。
劉大娘不知這位年輕貌美的夫人想到什麼,臉色這麼難看,兩人從驛站出來,她便指著對面的茶樓道:「夫人,這裡是邊關最好的茶樓酒肆呢,珍饈美味數不勝數,還有許多江都城的東西呢,您要不要進去嘗嘗鮮?」
良宵下意識摸了摸袖子裡的錦囊,銀兩不多,由不得她大手大腳的造作,可那香味實在誘人,其中一味像極了糯米湯圓。
「不,不去。」她一臉淡然,腳下卻不聽使喚的往那處去,給劉大娘逗樂了。
「夫人您這性子好生可愛。」
良宵臉一熱,眼瞧已經走到門口,也不好再轉頭,她心道只吃一碗糯米湯圓,咬咬牙,到底是進了門。
一樓人滿為患,店小二是個有眼力見兒的,看這夫人身著雖素雅,髮髻簡單,可那料子卻是上好的錦緞,人兒也是難得的美人,便直接領她們去二樓。
良宵尾隨著,行至長廊拐彎處突的步子一頓。
店小二忙問:「夫人您可有不滿意的?」
「沒,」良宵溫和一笑,問:「你原本打算引我們去哪間屋子?」
店小二摸不著頭腦,往裡指了指:「右手邊第二間。」
「好,我知曉了,待會我自行去,你下去忙吧。」良宵說罷,那店小二也就下樓忙活了。
劉大娘不解的左右瞧瞧,良宵示意她噤聲,而後拉著她往另一側靠去。
雅間裡,一道嗓音低沉醇厚,仔細聽去,像極了今早才給她洗那東西的臭男人。
可說的卻是些叫人聽不懂的話。
可良宵不信自己會聽錯,她悄悄將窗格上的宣紙扯破一小塊,往裡瞧去,那正對著門口盤腿而坐的男人可不就是,就是早上才對自己說完酉時歸的男人。
對面的是另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瞧束髮樣式,一點不像大晉男子。
「來,你聽聽?」良宵朝劉大娘勾手,哪知劉大娘才將靠近,裡面便有人拿大晉話質問:「誰?」
良宵一驚,急忙拉著劉大娘飛快跑回自己那雅間。
雖驚疑未定,她關門後不忘問:「你聽懂什麼沒有?」
劉大娘搖頭,「老婆子只隱約聽見一聲胡戈吉樂,想來也是聽錯了,這可是蘇丹國小可汗的名諱呢,小可汗怎麼能來我們這茶樓吃酒?」
良宵默默將這個繞口的名字記在了心裡,方才她瞧得真切,那人定是宇文寂無疑,而對面的也絕不是大晉人士,興許就是那個什么小可汗也未可說。
他們能在這樣的地方私會,甚至用的是別國語言,可見私交不錯。
可,
一個叫人心驚膽戰的念頭從良宵心裡冒出來。
——難道宇文寂要通敵叛國?
不,他不是這樣的人。絕不是。
良宵很快否定了這個大膽的猜測。
如今落魄雖是老皇帝間接造成的,可要奪回一切,絕不是用這樣背負罵名的卑鄙手段。
良宵知曉宇文寂不會就此作罷,私下定也在謀劃,只是他從未與她說過,她也猜不到。
她以為拿到證明將軍府清白的證據就能平反,照此看來,朝堂之事,爾虞我詐,並未有她想那樣簡單。
可自己能幫到什麼?
有時候宇文寂很古怪,他只要自己好好待著,他能時刻看見,能摸著,即便費心費力,即便要應對她這臭脾氣。
仿若只要她好好的陪在他身側,旁的什麼都不用做,這樣就好。
吃力不討好的事情,良宵不明白有什麼意義。
*
從茶樓回來後,良宵就心事重重的。
劉大娘做好飯菜便回去了。
她就坐在堂屋裡,托腮望著著門口。
酉時時分,分毫不差。
一身黑衣的男人步伐匆匆的走進院子,抬眼看見屋裡那抹橘黃燈光下的一幕時,顯然是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