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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5:17:39 作者: 酒時醒
「過來。」男人的嗓音還帶著寒意。
良宵深吸一口氣,捱住心底那股子不適,緩步過去坐下,默默接過碗碟開始用膳,都是些清炒小菜,吃著是可口的。
在她映像里,他們從未這麼心平氣和的相對而坐過。
已經三日過去了,原來他們可以不爭不吵的同住在一個屋檐下。
席間,宇文寂停箸道:「明日我要去值守,你一人好好待著別亂跑,午時老黑會過來送膳食。」
不料久久沒有回音,宇文寂深深蹙眉,握住筷子的長指驟然合攏,不耐自心底生出,他最瞧不得她這個樣子。
將他說的當耳旁風。
甚至連個眼神都沒給。
說到底就是心裡根本沒把他當回事。
他有意沉了沉聲音,問:「聽見了嗎?」
良宵猛然回神,下意識抬眼看去,視線觸及那雙暗含慍怒的眼眸時心裡一個咯噔,卻是愣了一會子才點頭應聲。
一頓晚膳秧秧不悅的用完,碗碟是宇文寂去刷的,良宵過意不去,就挨著門邊等。
也是這時,她才得以看到這院子的全貌。
兩進的小院子,進門處有一老槐樹和一水井,正中央一正房,右側一偏房與一灶房,左側是一個院牆。
合起來都沒有遙竺院大。
然而看久了,也就變得順眼起來。
想罷,良宵回頭去看在灶屋裡刷碗的男人。
拋開所有偏見,宇文寂的容貌雖算不得江都城頂頂好看的,他膚色偏麥色,那是常年在外征戰歷經風吹雨曬才變成這樣的,五官卻是深邃立體,遠遠看去有種冷冷的俊朗,從近里看來,卻令人生懼。
因為那雙眼,還有右眼尾上那道淺淺的疤痕。
平心而論,他這個人,也算不上好人,脾氣很暴躁,時常少言寡語的,極難接近,又因著常年身居高位,與人說話總有種壓迫感。
但是待她一向細心貼切,好似有用不完的耐心和寬容,但其實也很壞。
良宵試圖用客觀的眼光來看待這個極厭惡極討厭的夫君,但是不行。
她潛意識的,就是覺得這個男人壞。
她也是十足十的壞女人。
「宇文寂,」良宵斟酌許久之後,輕輕出聲,「從前,是我不對,害你落得這般田地,抱歉,我很抱歉。」
發生這樣大的事情,她還沒有說過一聲道歉的話語。
一陣風兒吹來,話語又被揉散在風裡,溶於夜色。宇文寂將碗碟放好,面色冷淡得像是沒聽見。
良宵心虛的摸摸鼻子,也是,道歉有什麼用,她該為他做些什麼才對。
「回去歇下。」
「好。」
兩人一前一後的回了正房,宇文寂栓門時,良宵才後知後覺的透過縫隙去瞥一眼那偏房。
成親四年來,他們同房的次數寥寥無幾,每每都是她行事太過分惹怒這個男人,才……
不知怎的,良宵有些慌,她疾步上了床榻,滾到里側,拿被子裹緊自己,而後眼瞧著男人脫了鞋襪躺在她身側。
燭火被吹滅。
心跳到了嗓子眼。
良宵想說些什麼,又不太敢,她忐忑的翻了身,對著牆壁那側,好容易平復下來,就聽到背後一道疲倦的聲音傳來:
「淨室雜亂,待明日我收拾出來再沐浴。」
「……好。」
夜深了,奔波了兩日的身子熬不住,良宵本以為自己會緊張到整夜難眠,誰料想東想西的慢慢也閉眼睡了過去。
而她身後的男人卻是看著兩人中間那條溝壑出了神。
越到夜裡,那溝壑就越發大。
不是才說完抱歉嗎?怎麼就不知道靠他近一點,怎麼就不能多歡喜他一些?
小沒良心的到底是薄情。
宇文寂躺平了身子,開始細細謀劃。
這身子仿若鐵打的一般堅硬頑強,尤其是那抹女兒香還縈繞鼻尖。
不知過了多久,里側的縮成一小團的人喃喃出聲:「渴……」
「怎的了?」宇文寂傾身過去,只聽得她道:「小滿……我好渴,想喝水……」
是夢中囈語,想來還是以為身在江都城。
宇文寂起身點亮蠟燭,屋裡沒有水,他出門去那口井取了一瓢來,這人還是沒醒,他拍了拍,「起來喝,」
「不起……我不喝了」
得,睡著了還是這個德行。
白日裡那些乖順不知是用了多大的隱忍才裝出來的。
宇文寂好脾氣的將人摟起來,一手扳著那尖細的下巴,另一手將水送去,嫣紅的小嘴微張開,喝了一口掀不夠還無意識的湊近來。
井水沁涼沁涼的。
眼瞧差不多,宇文寂將碗抽開放到小几上,哪料懷裡緊接著跌進一個軟軟的身子,帶著熟悉得叫人心肝兒發顫的香。
小嘴兒還是微微張開的,貼著他一衣之隔的胸膛。
宇文寂眸色倏的黯下,單單只是多瞧了幾眼便覺呼吸紊亂了些,夜色撩人,美色更誤人,這麼看了一會後,他忽的俯身下去,含住那兩瓣潤甜如蜜桃的唇。
是她自己送上來的,這柳下惠他宇文寂當不得。
***
所謂戍邊,便是同守城將士一起在邊關輪流值守。
這日,宇文寂值的是白日。
午時,老黑帶了許多新鮮的果蔬肉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