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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5:17:39 作者: 酒時醒
    良宵過去抱住他, 輕輕吸了下鼻子,還未說話便聽男人焦急問:「怎的了?可是被誰欺負?」

    眼淚仿若聽到什麼號令般,毫無預兆的掉下來。

    她原本沒想哭的。

    就是想將軍了, 想用力嗅嗅他身上的味道。

    「沒, 」

    宇文寂將人拉開,用指腹抹去她臉頰上的熱淚, 「坐下好好說, 『沒』還哭鼻子?」

    這語氣, 好似哄孩子。

    良宵噗嗤一聲, 又破涕為笑,半開玩笑道:「我就是想要你哄哄我,哭也不給哭……」

    宇文寂還未鬆口氣, 便聽小妻子語氣輕鬆道:「今日我去見了父親,他,回來了。」

    竟還進了城?

    他眼帘微垂,掩住內里波瀾起伏的殺意。

    「他過的很不好,我心裡總覺酸酸的,當初父親入道觀,又四處遊歷,我以為像父親那樣的人,既選定了這條路,斷不至於淪落至此,誰料還是……而我卻幫二叔奪了爵位,現今父親——」

    「那是他的選擇,怪不得你。」宇文寂寬慰她,猶豫著,艱澀問:「他還同你說了什麼沒有?」

    良宵低下頭,「他還說了我的身世,我都知曉了。」

    她低著頭,沒看見男人陰沉得厲害的臉色,繼續道:「我確是個麻煩,當初害了她們,現今事情暴露,又牽連將軍,牽連良國公府,你瞞著我的,我也都知曉,是我不好。」

    這一番話聽得宇文寂頭皮發麻,原還想遙遙會因此與他離心,不曾想,竟是現今這副幾近認錯的姿態同他說起,她哪裡有錯?

    怪只怪老黑沒攔住良裘,叫他的嬌嬌什麼都知曉了。

    宇文寂慍怒的輕斥:「你倒是一天天的說胡話!什麼麻煩不麻煩?日後不准再說!」

    「沒有。」良宵言辭懇切,拉著他的手去到小書房,「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法子,我有入宮令牌,我可以,殺了他……」

    「遙遙!」宇文寂猛地拽住她,眸色墨黑黑的,「別說這些,便是天塌了也有我頂著,別做糊塗事!」

    良宵勉強笑笑,「我只是說可以,我還想了別的法子,只要能將戰事拖延六月中旬,日後便無事了。」

    「我翻了很多古籍,看過一種易容術……」

    「別說了!」

    瞧瞧他的遙遙,一如當夜血流不止的掛在樹幹上,平平常常的和他說『我沒事,沒受傷,很好』,迫不得已時,一步步退讓。

    誠然,良宵現今是敞開心扉的困獸,「你看你,我話都沒有說完,我早知道你會這樣,原想瞞著你的,後來,我怕,怕逞強壞事,給你添亂。」

    「倒不如同你商議一番,你也不會放開我的對不對?所以現在最好的便是,我們將話說明白,誰也不准擔下所有,老話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實在不行,」

    「不會,總有出路的。」

    她說這話時,嘴角微微像上揚著,嗓音輕且柔,午後光輝映襯著女人姝麗白皙的臉龐。

    她在用最令人眷戀的溫柔,訴說最叫人心痛的事。

    寥寥幾句,卻如山間清泉滑落心間,將人滿身的狂躁激烈點點平息下去。

    這次,宇文寂沒有打斷她,默了一會子,問:「說完了嗎?」

    良宵乖順的點頭。

    「遙遙,別衝動。」

    宇文寂儘量和緩的開口,「一則,此次戰事未定,二則,西北大軍雖陣容強大,卻不是堅不可摧,否則兩國相安無事這麼久,他們斷不至於毫無動作,宇文軍倒也不是廢的,三則,聖上動不了手。」

    「國公府根基深厚,若聖上打壓過重,會寒了餘下三位國公的心,將軍府手握重兵,更是不必憂心,有我在其中斡旋,一時半刻,沒有你想的那麼嚴重,況且,聖上今年六十有五,日後這天下是褚靖的,恐生事變,只在這幾年,挺過去便能相安無事,明白嗎?」

    良宵搖頭,「天有不測風雲,你們都說沒有事,他當年能殺了——」話未說完,淚水便奪眶而出。

    那兩個字說多了,她再沒法當成故事,到底是她的親生父親啊。

    良宵對此耿耿於懷,不論當年什麼仇什麼怨,那老皇帝殺了她父親不假。她真的沒辦法去深究誰對誰錯,也沒辦法去想那位病死的寵妃。

    或許她自己都不知曉,那潛藏心底的濃濃仇恨,叫人無端陷入極端。

    女子感性,為親情厚誼,為綿綿情意,可以豁出一切。

    偏偏她兩樣都占了。

    這時,良宵被納入一個溫熱的懷抱。

    「當年的事誰也無法論斷,皇家兄弟少有情意可言,更遑論當年岳父大人插手其中,才叫聖上龍顏大怒,」

    「你說什麼?」良宵驚詫的仰頭,「我父親……他除了將我撿回去,還做了什麼?」

    宇文寂微張的薄唇倏的抿成一條直線,再不開口,他這岳父,到底是隱藏了大半輩子,現今還是這個德行,敢做不敢認。

    他不說話便叫良宵愈發驚疑起來,「將軍?」

    這時候再說一句沒什麼,恐怕傻子都不能信。

    當初他費盡心思想瞞的事實,不料有朝一日會被他親口說出,褚靖說的對,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他這手,終究是遮不了天。

    宇文寂將懷裡的嬌嬌摟緊了些,默了許久,才艱難道:「岳父大人對你父親和母親的結合懷恨在心,那時候做了偽證陷害,才斷了他最後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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