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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5:17:39 作者: 酒時醒
    這後面的話,良宵聽不進,心一沉,只轉身進屋,這才發現門從裡邊反扣住了。

    難怪特意叫郎中來書房,原是不想叫她知曉,怕也是不想叫她瞧見。

    良宵頓時又氣又急,心裡酸酸悶悶的,大聲拍門道:「將軍,你先給我開開門好不好?」

    「將軍!」

    不過兩句話功夫,嘎吱一聲,門從裡面開開,一身墨青色繡銀線長袍的將軍大人立於眼前,良宵下意識去看他的膝蓋處,又忙把人帶進了屋子,關上門。

    還是初冬,今日風大,雖沒下雨,倒也有幾分寒意了,他會疼的。

    「快讓我瞧瞧!」急急關好門窗,良宵便蹲下身,作勢要掀開那袍子,卻被一把抓住手腕。

    大將軍含笑,又有些無奈的聲音傳來:「沒什麼好瞧的。」

    聽了這話,她鼻子一酸,嘴裡嘟囔著「屬你不好瞧。」,又極快的起身,把人推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不由分說的掀開,露出黑色寢褲,和那雙結識筆直的長腿。

    「脫掉。」良宵賭氣說完,忙轉身看了看四周,書房的東西全搬去遙竺院了,這會子空蕩蕩的,又冷又空。

    「算了,先回遙竺院。」脫了少不得要受涼,到時也是疼的。

    「遙遙。」宇文寂終於趁她起身這會子將人控住,「遙遙,倒不是什麼要緊的病,看你急的。」

    良宵見他風輕雲淡的神色,又聽得這句輕描淡寫的話,登時皺了眉,「怎能不要緊?」

    然而轉瞬,她又立即柔軟了語氣,「我們先回遙竺院好不好?這裡怪冷清的。」

    宇文寂拿她沒法子,只得應下:「好,都依你。」說罷,他眼瞧著嬌妻一臉擔憂的挽住自己的胳膊,小心看著腳下。

    此時的他在嬌妻眼裡,活似……活似個連路都走不了的殘廢?

    大將軍被這樣的怪念頭弄的滿頭霧水,緊接著又莫名生出幾許類似委屈的情緒,他不過是不慎碰到年前未癒合的傷口,芝麻大點的事,甚至比不得被刀子劃了一下。

    她就這樣焦灼急切,是不是,關切之餘,更害怕他出什麼毛病會影響她的名聲?

    這樣的念頭一旦泛濫開來便一發不可收拾。

    大將軍甚至想到,倘若日後他再上戰場,傷了腿腳,若真的變成殘廢,永遠治不好,遙遙豈不是會嫌棄他,進而丟下他?

    他又想,近日遙遙總愛盯著他看,時不時的傻笑,也說過哪裡都喜歡這樣的好聽話,莫不是只瞧上了這副皮囊?

    他這張臉算不得頂頂俊美,但勝在身體健碩,身姿挺拔,遙遙只饞他的身子?

    怪不得他這樣想,宇文軍每年因戰爭死傷無數,說句殘忍無情的,那些受傷的,還不如死的。

    或是被敵軍砍斷手,被烈馬踩斷腿,被火.炮傷了眼……路途遙遠,軍中傷藥有限,等回了江都城已是個殘廢之身,尚未成親的,娶不到妻;已經成親了的,日子也難熬,沒有哪個妻子能接受丈夫是殘廢之身。

    不僅起居飲食不便,甚至床.笫之事,也——

    只是這一瞬的功夫,良宵不知道她的將軍竟是悄咪咪的想了這許多莫須有的事,他站住不走,她急得不行,險些要叫老黑進來背將軍回去,想起此舉不妥當,才歇了這份心思。

    於是她扶住男人的手臂用了更大的力氣,恨不得分擔他所有的痛,「很疼嗎?我扶著你會不會好一點?你下次不准這樣了!」

    宇文寂神色複雜的垂眸,他的遙遙,真的很著急,這樣的冷天裡,額上直冒汗。

    作者有話要說:  酉酉會讓遙遙多寵寵將軍的。

    保證。不虐男主。

    第50章

    兩人才回到遙竺院, 外邊就下起傾盆大雨,碩大的雨滴砸在青瓦上, 倒像是小石子般叮咚作響,小滿去關門時才瞧到濺到廊屋檐下的冰渣子。

    分明才入冬啊,這冰雹子來得太早了。

    照此看來,今年的冬日怕是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寒, 偏江都城多雨水,氣溫只降不升, 凍人凍到骨子裡。

    這時候,大將軍已然被「安置」在床榻上, 身上搭了一床厚厚的錦被,屋子本就暖和, 這會子更是熱得直冒汗。

    一貫平淡冷清的神色多了些無措茫然。

    對於此等優厚待遇,宇文寂到底是沒多說什麼。帶著層薄繭的指腹緩緩摩挲著手腕上的佛珠,珠子上的紋路和圖案都變了, 比起初初的不適, 現今倒是得心應手,他探究的視線一直循著嬌妻去。

    遙遙從進屋起就沒停過腳。

    一時與那兩個丫頭交代什麼, 嬌麗的芙蓉面上帶著焦慮。

    一時在窗戶旁往外瞧去, 好看的柳葉眉兒擰起。

    一時又去打開頂櫃, 也不知瞧見了什麼, 竟發出一聲輕輕的嘆息聲。

    他幾次要下床,卻總能看見她回眸,拿嗔怪的眼神瞧他, 掀開錦被的手便也就此止住。

    那眼神,好似在瞧一個不聽話的孩童,莫名叫人心煩意亂,又躁又鬱悶。

    當真是把他當成不能自理的殘廢了嗎?

    怎的一日之間,她們的位置好似顛倒了一般,往時分明是他眼帘一抬,神色一冷,遙遙便會怯生生的過來拉他的手,軟聲軟語的說話。

    便是他這幾日再溫柔以待,言談舉止間總有幾分凌然威嚴,全然不至於在嬌妻面前變成這副嬌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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