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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5:01:38 作者: 小喬且中路
    哥哥本是命大讓曜族人給養大了,哪裡曉得又遇著這樣的暴風雪,好好的人一下沒了。

    她自然沒忍住,嚎嚎大哭起來。

    又想若是當初瞧見那襁褓,該繼續往山里去找才是,爹怎麼就不派人繼續去找?覺得已經被狼吃了呢?

    哪怕他多幾分耐心,少懷疑母親一些,叫人去管那些曜族人打聽,也早就得了結果。

    可是沒有,所有的一切都毀在了她爹的猜忌之中。

    她娘又有什麼錯呢?她就是善良救了一個人而已。她又不知那人是土匪頭子,也不曉得那人會喜歡她一個訂了親的普通女人。

    想起這些過往,曹樂蘭就越發憎恨,恨她爹。

    余娘子怕她出事,一直在旁邊勸慰,哭了兩盞茶的功夫,她總算是擦了眼淚,卻是滿眼通紅地看著余娘子,「他怎麼不去死呢?」

    她口中的他,自然是她爹曹大人。

    余娘子輕輕拍著她的肩膀,試圖將她扶著起來,「夫人不願意早早告訴你這些事情,一來是怕你的身子受不住,二來也是怕你接受不了這真相亂來。可是萬千事情,哪裡由著自己了,都是那命運作祟,更何況這都是過去的事情,你還能如何?只能是凡事往好處想,眼睛往以後瞧。」

    曹樂蘭是沒在哭了,但是那情緒卻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穩住的。

    余娘子不放心,收拾好了後,還是拿了針線過來守著她。

    曹樂蘭一個人坐在床上發呆,後來又看余娘子做繡活,看著看著,便朝她問,「可以教我麼?」她不能再想了,必須找些事情來做。

    所以看著余娘子做針線,她便想好像自來都是李置送她東西,她從來沒有送過李置一件禮物。

    又想起余娘子說李置最後可能也是逃脫不得的,便想著給他做身衣裳吧?就是不曉得現在做來不來得及?

    但不管來不來得及,她還是想做。

    余娘子覺得她有想做的事情,是好事,便是全心全力地教著她。

    有了這針線打發時間,日子倒是過得快,有時候在窗前,還能聽到遠處院子裡傳來的朗朗讀書聲,她開始幻想自己的孩子出生長大後,自己也送他去學堂里上學的畫面。

    然這個時候天氣已經變得炎熱起來了,雖然早晚都是需穿著秋衣,但這終究已經是夏季,那中午熱的時候,余娘子會來勸她到院子裡吹一吹風,涼快些。

    曹樂蘭怎麼也沒想到,自己一直心心念念想住進來的月牙池,如今是住進來了,卻是以這樣的方式。

    這段日子她沒見過明玥,余娘子說他們夫人在忙,曜族人的那些貨物,要送瀾州去,還有天氣好了,曜族人們要回山上去,還要帶著那麼些屍體。曹大人雖是已經伏罪了,可是手底下的那些餘黨卻是逃了,跑到鹽田那邊的山裡去,如今沈煜也是忙得不可開交。

    還有那三殿下又遇刺等等。

    外面一切似乎都亂糟糟的,所有人都忙得團團轉,可是曹樂蘭整日在這院子裡卻覺得仿佛隔絕了世俗一般,很是寧靜。

    尤其是下午那邊院子裡下學的時候她最為高興,那個時候孩子們的聲音特別大,運氣好些的時候,還能看到他們跑到房頂上來打鬧的身影。

    所以,她不羨慕沈煜和明玥有多相愛多相互信任,她羨慕的是這些孩子。

    有一對好的父母,是何等重要?

    他們活得那樣肆意,那樣無憂無慮。

    而就在剛才,余娘子來傳話,「夫人說,明日她若得閒,便帶你去見李置。」

    曹樂蘭自然是歡喜,只是也猜到,這多半是訣別了。

    看著自己還沒縫好的衣裳,雖那針腳實在難看,連兩隻袖子都不一樣長,但她已經盡力了。

    又有些心急,晚上更是熬到半夜,瞧著算是勉強完工了,才去休息。

    一早起來便等,等到下午些隔壁不遠處又傳來那熟悉的下學聲音,余娘子才過來,「夫人得空了,你這裡可收拾好了?」

    曹樂蘭提起自己早就準備好的包袱,「勞煩余嫂子。」

    這廂同餘娘子一起到了側門,只見明玥已經在這裡候著了。

    曹樂蘭福身行了一禮,「見過夫人。」

    「不必客氣。」明玥回著,瞥了一眼她帶的包袱,「不日他就要與三殿下一起回上京,只怕是許久見不得。」

    曹樂蘭在自己這裡,明玥也不怕李置為了活命狗急跳牆,在那回上京的路上告知上官錦無自己的身份。

    因此沈煜提議暗中處置李置的時候,明玥還是搖著頭,繼續叫他上京去做個證人吧。

    若是造化好,沒斬頭流放了,總是讓曹樂蘭看到些希望。

    而曹樂蘭一聽這話,也猜出了來了,果然是最後一面,忍不住哽咽起來,「都帶好了。」

    「那走吧。」明玥聞言,便先出了門。

    曹樂蘭跟著上了馬車,似乎也沒走多遠,又到一處陌生的院子裡。

    然後就看到了李置。

    李置求了明玥,想給這曹樂蘭一個好些的印象,所以身上的藥效輕了些,這會兒是能勉強行走的。

    他看著眼前的曹樂蘭,只覺得她變了,身上那些凌厲一點不見了,整個人變得溫和柔軟了不少。

    扶著她的肩膀看了好一會兒,才歡喜道:「果然做了娘,便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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