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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4:59:54 作者: 蟹總
    徐途俏皮的眨眨眼,拄著下巴,三兩下就把一根煙抽完,要走的時候又聽竇以說:「我過幾天回洪陽,你也跟我回去吧。」

    「我不回。」途途頭也不抬的往前走。

    竇以快步跟上她:「徐叔來之前交代過,如果你願意,讓我把你一起帶回去。」

    「我不願意。」

    「途途,你別耍小孩子脾氣。」竇以橫出手臂,把徐途攔下來,兩人停在明晃晃的操場上,他兩手插在胯間,看看遠處,目光又定回她的臉上:「為什麼不想回去?」

    「不想回就是不想回。」她眉頭蹙起來:「哪兒有什麼原因。」

    竇以說:「眼看快到年末,你不應該把時間浪費在這種地方,學習資料都準備好了,我幫你補習,爭取明年重新參加高考,我……」

    「我的事不用你管。」她打斷說。

    「那用誰管?」竇以也氣急敗壞。

    徐途抬起眼看他,笑了笑:「您這是抽哪門子風啊?是不是憋得慌?再忍兩天,等回洪陽就好了。」

    徐途潦糙的拍拍他肩膀,側開一步,要繞過他去廚房。

    竇以擋住,一小片陰影落在她的臉上,周圍三四個孩子笑鬧著跑過去,喊叫聲過後又一瞬安靜。

    他盯了她幾秒鐘:「是不是因為他?」

    「誰?」她問。

    「那個修路的。」

    徐途臉立即繃起來:「他叫秦烈。」

    「他……」竇以如鯁在喉,努力吞咽了幾下,艱難的問:「你……喜歡他?」

    途途眼不轉地輕睨著竇以,末了,大大方方承認了。

    竇以表情扭曲起來,在原地沉默幾秒,甩手離開。

    ……

    傍晚,吃飯的時候小波沒在,她提前打過招呼,去了阿夫那裡,橫在兩人中間的問題解決了,有人讓步,有人妥協,所以又開始蜜裡調油。

    今天伙食不錯,趙越殺了一隻雞,和院子裡曬乾的山蘑一起燉來吃,幾個小孩子吃得滿嘴流油,米飯都比平時多添半碗。

    徐途總算解了饞,吃得有些快,停下來才覺著胃撐得難受。碗裡還剩幾口米飯,她和了菜湯,上面放著咬半口的雞肉。

    徐途抬眼瞧瞧眾人,狠狠心,把剩下的飯菜全部吃進去,嘴撅起來,腮幫子脹鼓鼓的。

    竇以坐她旁邊,斜睨一眼,上午剛鬧了彆扭,現在不想搭理她。兩人相處十幾年,他喜歡她,是眾所周知,但她沒那意思,大家也都清楚,只是他做慣了呵護與陪伴的角色,知道有人可能會剝奪他的權利,一時心裡不是滋味。

    竇以端起碗,埋頭吃飯,餘光里有雙筷子遞過來,一小塊兒油亮亮的雞肉落進碗裡。

    他側頭,徐途嘴裡還鼓著飯,笑嘻嘻說:「你多吃點兒,這雞是家養的,沒打激素也沒注過水。」

    竇以冷哼一聲,想不理,但她討好別人的機會可不多,剛剛還建立的心裡防線,瞬間崩塌。他看她一眼,給面子的把雞肉送進嘴裡。

    徐途吸了下手指:「還要不要?」

    竇以彆扭地說:「那就再來一塊兒吧。」

    徐途笑著夾給他,湊頭說:「你不知道,那修路的特別摳兒,我來這半年也沒見殺過一回雞。」

    竇以輕嗤了聲,挑挑眉:「不是不讓這麼叫他?」

    徐途抬頭看了眼對面,恰好與一道視線錯開,那人吃完飯,側著身靠在椅背上正捲菸,在前一秒收回目光,低頭專注手裡的動作。

    她說:「我能,你不能。」

    「當我稀罕。」他立即嫌棄的說,咬了咬牙,又打擊她:「你們倆根本沒戲,徐叔不可能同意的。」

    「他算老幾,管得了我麼?」

    竇以說:「等我回去就告狀。」

    「告去。」她才不在意:「最好快去,把他高血壓氣出來,我看個熱鬧。」

    「你就嘴硬吧。」竇以說:「父女連心,等他有病你就傻了。」

    徐途沒說話,半天,嘁了聲。

    竇以也收回話頭,端著碗吃了口飯,知道她把他的話聽進心裡去了。

    這一趟出來也有小半年,父女間有隔閡,但到底是血緣至親,不惦記那是假的。但有一句話徐途說對了,徐越海未必管得了她,平時討好都還來不及,更捨不得打罵,如果她提出要求,徐越海不能也不敢阻撓的。

    這麼想著,竇以感覺有一道目光緊緊鄙視,他下意識看向對面,秦烈吸著煙,拿眼輕輕睨視著他。

    兩人坦蕩的對視幾秒,男人了解男人,竇以看得出,他對徐途並非如表面那樣淡漠,甚至比想像中的多更多。

    竇以忍住心中泛起的酸澀,看看徐途又看看他,放下筷子,從兜里掏出紙巾包,拆出一張,自然而然為徐途擦拭油乎乎的嘴角。

    「唔……」徐途要接:「我自己來。」

    「別動。」他忽然沉聲。

    在她沒反應過來的幾秒里,竇以迅速側頭,用後腦勺遮住對面人的視線,光線緣故,兩人腦袋疊在一起,徐途半張臉都埋進陰影中。

    對面一記悶響,不輕不重,椅子往上抬起,挪遠半寸又落回地面。

    秦烈起身走開。

    徐途微愣,奪下紙:「喂!」

    他繼續走。

    「秦烈!」

    他腳步停了停:「幹什麼?」口氣壞得要死。

    徐途跟上去:「我有話要說,你待會兒有時間嗎?」

    「沒時間。」

    「你昨天也是這麼說。」她問:「你去哪兒?」

    「村長家。」他捏著她胳膊給拎開。

    徐途跟上:「什麼時候回來?我等你。」

    「沒時候。」

    他步子大,三兩下跨進房門。

    徐途跟著他跑,「沒時候是什麼時候……」

    「砰----」

    徐途鼻尖擦了下門板,耳邊的碎發被風帶起來。

    院子裡徹底安靜。

    竇以遠遠看著,忽地笑出聲,他挑起眉尾,看著緊緊關閉的房門----真解恨!

    第29章

    竇以笑得前仰後合。

    徐途眨眨眼,胸前挺立的位置最先著力, 被閉合的門板震了下, 反應過來時, 才往後稍稍退一步。

    她用力踢了腳,又拿拳頭鑿幾下, 裡面的人不出聲, 根本沒理會。

    徐途回身,竇以還在笑。

    她順手抓起個什麼, 扔過去:「笑你妹。」

    竇以敏捷接住, 仍笑。

    徐途沒再搭理他, 一翻眼睛,又踹一腳門板,扭過身,也氣憤不已的回屋了。

    竇以看著消失的身影, 終於止住笑, 拭了拭眼角, 竟發現笑出眼淚來。

    夜晚悄悄降臨,無邊的濃墨潑染著天際,繁星點點,小院裡一派寂然。

    孩子們都睡下,小波剛回來,只有向珊那屋裡還有一絲光亮。

    徐途換上背心短褲從後院出來,脖子上搭著毛巾,剛衝過涼,頭髮凌亂的頂在腦袋上,發梢已經長過下巴,顏色褪了些,更淺,微微偏黃。

    她出來,換竇以進去。

    徐途走到院中,往角落裡看了眼,秦烈那屋仍舊黑著燈,她在長椅上坐下來,盤起腿,拿毛巾擦拭頭髮。

    晚風驅散白天的燥熱,她輕輕撥弄著髮絲,一股沁涼縈繞在指尖,脖頸清慡,皮膚被發梢掃得微微發癢。

    頭髮半乾的時候,竇以也洗好。

    他站在屋子前:「還不睡?」

    「頭髮沒幹呢,再等一下。」

    竇以看了眼半掩的院門,停了幾秒:「已經九點多,你別太熬夜。」

    徐途掏了掏耳朵:「我知道。」

    「那我先睡了?」

    「晚安。」她說。

    竇以那屋的門也關上,沒多久,燈熄滅。

    院子裡的光線弱了幾分,無人走動,只有風吹著樹葉的沙沙聲,顯得更加安穩靜謐。

    大壯趴在院門口,一動不動等著主人回來。

    徐途換個姿勢,又過幾分鐘,終於見大壯起身搖尾巴,興奮的往外跑去。

    沒多會兒,她聽見男人的聲音:「大壯,進去……速度點兒。」聲音平穩低沉。

    夜色里,他的身形影影綽綽閃入院子。

    徐途騰地站起來,撓兩下後脖頸的皮膚:「你回來了。」

    秦烈關門的手一頓,踟躕片刻,轉回身:「還不睡。」他隨便說了句,沒看她,直接往房門口走。

    徐途跟上:「說了等你。」

    秦烈:「有什麼話明天說,今天太晚了。」

    「才九點。」

    「我累了。」

    「說幾句話不耽誤你休息。」

    他下意識逃避:「不想聽。」

    途途有些氣,轉過來攔住他去路:「你這兩天是怎麼了,好像一直躲著我。」

    秦烈默不作聲,在夜色中垂頭看了她幾秒,剛洗過澡的緣故,她頭髮蓬起來,顯得臉更小,劉海長長,自己剪過一次,齊著眉毛,中間開了道口,向兩邊不規則地分開,有些傻氣,看上去卻比來時更乖巧。

    瞳仁又黑又亮,鼻頭圓潤,唇也小小、肉嘟嘟的。

    月光下看她,眼前的少女格外動人。

    秦烈強迫自己別在關注她的改變,從旁邊繞過,推開房門。

    房間裡漆黑,秦烈反手甩上木門,力道不輕不重,門板被什麼擋住,又回彈開。

    徐途大叫:「好疼!」

    秦烈心中一跳,迅速轉回身。

    途途一隻腳邁進門檻,手扒著框子,擠入半個身體。這回她有經驗,剛才在他關門以前,敏捷的鑽進來。

    秦烈抬手按亮廊燈,拉過她肩膀:「碰哪兒了?」

    「膝蓋夾了下。」徐途不動聲色挪進來幾步,背靠著牆壁。

    他半蹲下身,用手捏住她小腿往上抬了抬,借著昏暗的燈光看向她膝蓋外側,那處皮膚光滑白皙,屁事沒有,純屬瞎咋呼。

    秦烈蹙起的眉頭舒展開,鬆口氣,向上睨她:「能動?」

    「能……吧。」她皺了下鼻:「一動有點疼。」

    「哪兒?」他下意識拿拇指肚輕輕蹭過她的皮膚。

    「再往左一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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