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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4:59:54 作者: 蟹總
    「對呀,我。」

    「你能幹什麼。」他敷衍的答了句,根本沒當真。

    「別小瞧人,行嗎!」見他要走,徐途衝上去攔住他去路:「我講真的!」

    兩人對視了幾秒。

    秦烈手插回兜里,想了想:「修路和食堂做飯的,你選一個。」

    第8章

    秦烈不像會開玩笑的人,雖然徐途覺得他想法很可笑。

    她消化了幾秒:「有第三個選項嗎?」

    徐途擠著眼,昂起頭來看他。他個子高,往她身前一站,幾乎擋住所有視線,三四點鐘的光景,太陽隱匿在他背後,一縷陽光從他小臂和腰線的空隙里鑽過來,他皮膚散發古銅色的光澤。

    秦烈勾勾鼻樑:「說說你能做什麼?」

    「老師。」

    秦烈沒說話,盯著她看幾秒,鼻腔里噴出一個若有似無的氣音兒:「你幹不了。」他說完往外走,腿長步子大,一點都不照顧她感受。

    徐途跟的吃力 :「不就一加一等於二的難度,我怎麼就幹不了?」

    「你幾斤幾兩自己清楚,別問我。」

    徐途不服:「我說我能幹。」

    他直接問:「你什麼學歷?」

    徐途一噎。

    「高中畢業?還是高中沒畢業?」他語氣輕淡。

    「你這是等級歧視。」

    秦烈哂笑一聲,沒看她,拆了顆檳榔放嘴裡嚼。

    徐途窮追不捨:「我可以教別的。」

    「教什麼?」秦烈停下問。

    這次他問得極快,反倒徐途措手不及,拇指橫在掌心,她不由自主攥緊了拳。

    清風吹著頭頂豎起那幾根髮絲,眼前他衣角輕輕鼓動。

    徐途不經意地看向他,輕聲說:「我以為你記得。」

    「什麼?」

    「沒什麼。」

    秦烈認真看了她幾秒:「還是考慮我的建議吧。」

    兩人一前一後離開操場,窗口的位置再也看不到,向珊又看許久,手不自覺越收越緊,掌中粉筆「啪」的一聲,掰斷了。

    ***

    徐途回去又睡了一覺,中途小波喊她吃晚飯,沒叫醒她,再起來,已經過了八點。

    生物鐘比在洪陽時候還混亂。

    徐途捏兩下肩膀,左右轉動脖子,只感覺渾身僵硬,骨頭fèng像幹了力氣活一樣酸痛。屋子裡沒開燈,院中的光線從窗戶透進來,天氣已經暖和了些,開著窗,傳來幾個小丫頭的笑鬧聲。

    徐途穿鞋出去,外面還有小波在,她正坐在長桌旁寫教案,見她出來,彎起眼睛招呼她。

    徐途撥撥頭髮坐下,懶洋洋的打哈氣。

    「還困?」她笑著問。

    「怎麼都睡不醒。」

    小波皺皺眉:「都成習慣了,你才多大,這樣可不行。」

    徐途沒在乎:「還有飯嗎,小波姐。」

    「有,給你留著呢。」她放下手中的筆:「我去熱熱。」這個時辰,也就小波有心能給留口飯。

    徐途說:「謝謝。」

    晚飯吃饅頭和蘿蔔土豆湯,還有一小碟冬天剩的咸臘肉。

    徐途一天沒吃飯,這會兒餓得兩眼冒金星,也不挑食了,饅頭掰開把臘肉夾進去,湯也喝了不少。

    小波撐著下巴看她:「你慢點兒,別噎著。」她越來越喜歡徐途,覺得這小姑娘面冷心熱,外人未必看到真實的她。小波說:「你這幾天瘦了不少,冷丁來這兒,肯定吃得不習慣。」

    徐途說:「現在不都流行骨感美麼。」

    「女孩子還是有點肉才漂亮。」小波抿了下唇:「以後飯菜不好,你也要試著多吃點兒。」

    徐途嘴裡塞得很滿:「嗯嗯,知道了。」

    她很快吃完晚飯,小波要起身收拾,她按住她肩膀:「我來,你忙你的。」

    小波坐下,朝廚房喊了聲:「就放那兒,明早我來洗。」

    徐途沖了沖手,甩幾下水珠走出來,她只能做到這程度,洗碗這種活她可沒做過。

    廚房旁邊就是秦烈房間,他窗口有暗淡的光線透出來,木門虛掩著,裡面安安靜靜,仿佛沒有人。

    徐途在門前站了片刻,小心撐開門板。進去先是一個黑暗走廊,沒幾步還有一道門,門同樣開著,光線明亮了些,才看清秦烈正坐在床邊椅子上,面前寫字檯攤著紙張和幾打鈔票。

    他脊骨靠著椅背,微微懶散,不像人前那樣古板筆挺,一隻手臂搭在桌上,另一隻垂在身側,指尖煙霧繚繞。

    畫面像定格,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徐途不由自主多看了會兒,她清清嗓。

    秦烈身形驀地一動,先抬起手臂叼住煙,側頭看見來人,怔了幾秒。

    徐途背著手,慢慢踱步進來:「在幹什麼呢?」

    這是她第一次來他屋裡,跟別處沒什麼差別,東西擺放不太有規律,卻沒有特殊氣味,一切正常,是個勉強合格的單身男人住處。

    秦烈問:「你有事兒?」

    她走到桌邊:「算帳吶?」

    秦烈也跟著低頭瞟了眼,零零碎碎的票子一大堆,一項一項都被他抄在本子上。他沒說話,彈掉菸灰,剩下的太短,他拿拇指和食指捏著猛吸了口,碾滅在菸灰缸里。

    周圍被一片煙霧籠罩,徐途舔舔唇,每次看他吸菸,菸癮就犯。她也從兜里摸出一根,四下看看:「借個火兒。」

    秦烈表情不大好,他對抽菸的女人向來沒好感。

    徐途也不在乎對方情緒,點著了說:「這就是徐越海給的?沒這麼少吧,只是零頭?」

    秦烈當然不會搭理她。

    「他到底給你多少呀?」她弓了弓身,八卦地問。

    「不是你該管的範圍。」秦烈說:「有事兒說事兒。」

    徐途輕哼一聲,站直說:「我想去鎮上,應該怎麼去?」

    「騎摩托。」

    徐途說:「我不會。」

    「那沒別的辦法了。」他騰出手來收拾桌上的東西。

    徐途慢慢吸菸:「你們誰出去帶我一程唄。」

    「買什麼列在單子上,月底我一起捎回來。」

    「衛生棉。」

    秦烈動作一滯,側著頭看過去,對上一雙黑漆漆的眸子,她瞳仁很黑很大,努力看對方的時候專注坦誠,水淋淋直泛光,無從分辨是認真還是偽裝的。

    徐途得意的問:「知道衛生棉的用途吧?」

    秦烈沒吭聲。

    「不方便帶?」

    他稍微停下:「沒什麼方便不方便。還有麼?」

    徐途挑挑眉:「有啊!」她說:「身體辱,要青橄欖的,沒有就其他淡香也可以,這地方窮,什麼牌子也無所謂了。一套內衣褲,內衣尺碼75B,全罩杯,不要蕾絲和緞面兒的,不要鋼托要軟托,薄一些,得是透氣性好的,夏天到了,最好是純白或裸色。」她一口氣提完要求:「噢,對了,衛生棉不要網面的,牌子……」

    「到時候叫你。」

    徐途的話突然被打斷,她心裡笑開花,故作乖巧:「噢。」

    氣氛微妙地停滯幾秒,狹小空間裡,好像應該再說點兒什麼,又偏偏兩人都不說話。徐途煙還夾在指尖,好一會兒沒吸,菸灰積攢一大截,剛想打聲招呼出去,院子裡就有人喊她名字。

    村長老趙披著外衣,大半夜氣喘吁吁跑過來:「快快,徐總的電話,那邊沒撂,等著呢。」整個村子就他家接了一部電話。

    徐途不緊不慢問:「哪個徐總。」

    老趙一愣:「就徐越海徐總。您父親啊。」

    徐途冷哼,忍不住諷刺:「大半夜他老人家還沒睡呢,這精神頭真是旺盛。」她說完轉了個身,見高台上幾個小丫頭玩得正歡,四個人輪換著抱一個破舊布娃娃,不知是哪年物資捐獻得來的。

    徐途走過去。

    幾個丫頭跟她還不熟,埋下頭,自動噤了聲。

    徐途跳上高台,往旁邊盤腿坐下:「你們玩兒什麼呢?帶我一個。」

    沒人說話,秋雙從秦梓悅手中接過娃娃,抿唇笑了下。秦梓悅往後挪了挪,坐遠了些,和她保持距離的意圖不能再明顯。

    徐途白她一眼,努唇哼了聲。

    老趙跟著過來,在後面干著急:「我和徐總說過來找你,這都多會兒了,他該擔心了。」

    「說我不在。」徐途若無其事道,接著對幾個小丫頭說:「你們這個太舊了,我給你們做新的,要不要?」

    幾人也完全忽視村長,吃驚瞪大眼。秋雙怯生生問:「是真的嗎?姐姐你真會做?」

    徐途挑眉:「我從來不騙人。」

    小丫頭們笑起來。

    徐途說:「誰有針線剪刀?誰有紐扣?」

    小燕自告奮勇:「我去找針線和剪刀。」

    「紐扣我有。」秋雙高高舉起手。

    徐途也回屋,老趙跟幾步,抬起手哎哎叫兩聲,一拍大腿,最後喪氣的回去了。

    她埋頭找半天,從箱子底翻出一打沒開封的白色棉襪來。

    做襪子娃娃其實很簡單,從腳尖位置剪開做成耳朵、頭部和四肢,另一隻襪子做軀幹,腳跟的部分剛好是娃娃的臀部。

    徐途平時像一個混世魔王,成天唱K蹦迪,哪兒像會做針線活的人,可她偏偏像模像樣,手法極其靈巧。

    最後,所有零件都用針線fèng合好,但填充棉卻成了問題。鄉下地方,棉花都有正經用途,即使有儲存,也不會允許她用到這上面來。

    徐途懶得費口舌,她返回屋裡,從柜子中抽出一條冬天的棉被來,順一側剪開,掏出一大捧白花花的棉絮來,臨出去前,又從箱子裡拎了一件紅色T恤衫。

    當三個娃娃活靈活現立在水泥台上,幾個小丫頭歡呼雀躍,愛不釋手。

    短短時間裡,關係熟絡起來。秋雙和萍萍貼著徐途坐,一口一個姐姐,暖暖的身體緊靠著她,早不見剛開始的生疏感。

    徐途笑著:「如果有顏料,你們可以按照自己想像,給它們畫衣服。」

    「那一定很棒。」萍萍昂頭說。

    「當然。」徐途又拿起一隻襪子,握著剪刀,從頂部熟練剪開。

    她又問:「姐姐,你是跟誰學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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