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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4:51:24 作者: 胡不赴
    她前世沒少做針線活、打絡子,還伺候過妃子抽大煙,手是最穩的。她用力夾住那塊耳屎的邊角,手上猛地用力,拽了出來。

    幾乎小指肚那麼大了!

    招娣驚嘆地看著那塊大耳屎,又心疼地摟住妹妹——她怎麼想不起來幫妹妹掏耳朵呢?

    趙音音看著小姐倆的表情,又叮囑:「自己可不許多挖耳朵,嬸嬸給挖。自己挖掌握不好力度,容易得毛病的!」

    她鬆開緊張得後背都僵了的來娣,推著許雲海的輪椅回屋,在洗手盆里洗乾淨鑷子,準備給齊大嫂送回去。

    許雲海自己轉著輪椅在堂屋裡頭繞了幾圈,臉上有點發燒。

    他還自覺把幾個孩子照顧得不錯呢,結果來娣一個耳朵聽不清他都沒發現,趙音音才來兩天,就注意到了。

    趙音音送了鑷子,又跟齊大嫂說了會兒話,一回來就看見許雲海一副自責的神情。

    她心裡頭一轉,就知道這人肯定是有點受打擊了。不過,她不能勸,這些讀書人可越勸越覺得丟面子。

    沒管許雲海,趙音音直接上炕,利落地開始拆被褥。

    許雲海轉了兩圈,問她:「剛剛我看你往來娣衣裳里瞅,那孩子身上是不是有啥疤?」

    趙音音伸手比劃了一下:「我剛剛瞅著,來娣脖子下面有這麼大一塊疤,以後夏天穿裙子可得露出來了。」

    許雲海看著她拆被褥的動作利落,看起來倒像是活做多做習慣的了。

    「我大嫂對大丫頭還行,對來娣實在是不好,」許雲海嘆口氣,「可能是因為懷著來娣那會,都說是個男孩吧,然後生下來一看是個女孩。」

    趙音音有點奇怪:「那她那麼喜歡男孩,咋沒把小寶帶走?」

    「她後來又搭上一個能給辦回城的,估計是覺得小寶跟著她不如跟著我吧,」許雲海對這個大嫂沒什麼好印象,「一開始她想只把招娣給我養,把來娣和小寶都帶走的。」

    「這就奇怪了,」趙音音想了想,沒琢磨明白來娣親媽到底是怎麼想的,「你跟你大嫂還有聯繫嗎?」

    「沒了,」許雲海搖搖頭,「她看起來是徹底想斷了,估計現在嫁的那家也不想讓她聯繫前夫的孩子。我連她的通訊地址都沒有,她娘家也沒什麼人了。」

    「這也挺好,」趙音音勸他,「不然你把幾個孩子養大了,你大嫂回來一找人,不是更鬧心麼。」

    這會兒功夫,趙音音已經把被褥都拆開了,許雲海剛剛就想問,打個岔打過去了,這會兒才問。

    「這幾個孩子才來半個月,咋這麼快就洗被褥?」

    「不是洗,是漿洗,上漿,」趙音音把小寶的褥子指給他看,「你看這汗和泥,要是不漿這麼睡上半年,能把褥子都睡破了,洗也洗不出來。漿洗了裹上一層漿子,以後才好洗。」

    她一邊洗,一邊看著許雲海:「你只是站不起來,手還是有勁兒的吧?這活兒我自己幹著可費勁,等會兒你得幫忙。」

    許雲海一邊有點覺得這女人犯懶,可是一邊心裡頭又微妙地升起了一點別的情緒:不像是別人小心翼翼地拿他當個殘廢,趙音音這樣的態度,倒叫他自在一些。

    「行,怎麼幫忙?我沒做過這個。」

    趙音音給許雲海圍上了圍裙,叫他先在一邊看。

    漿洗衣服是個挺費勁的事兒,得先洗乾淨,然後在用麵粉調製的漿子糊一層,最後再熨平。

    照理說應該把被單放進漿水裡煮,可是這家只有小爐子,鍋也不夠大,只能用手糊漿子了。

    「用麵粉漿?這還能睡嗎?」

    趙音音好笑地看著許雲海:「你還真是大少爺啊,沒見過漿洗的被子嗎?就是硬了點,但是不管蹭多髒,一洗就跟著漿水都下去了。現在布票這麼緊張,不漿洗,你家這麼多孩子到時候咋辦?」

    她把麵粉袋子下面的窟窿拿給許雲海看:「這一小袋面叫耗子糟蹋了,也沒法吃,估摸著有兩三斤,拿來漿被子正好。回頭還得再買兩個缸,把糧食都放在米缸里,防止耗子偷。」

    許雲海想起來,前幾天有人問他要不要貓崽子,忙問:「養個貓行不?前幾天有人問我要不要貓崽子,也正好給這幾個孩子當個伴。」

    趙音音穿越過來也快半年了,對這個社會的物資匱乏還是有一定了解的。

    「餵貓餵啥?窩窩頭?貓也不能拴著養,幾天不就跑了麼。哪怕是魚湯肉湯,也得優先給這幾個孩子吃,不能拿去餵貓啊。」

    連續被趙音音懟了兩句,許雲海不說話了。他看著趙音音把洗乾淨的褥單被麵攤在飯桌上,又煮好了漿子倒上,兩個人開始迅速地給被面上漿。

    上漿簡單,就是用手把麵粉做的漿子儘可能地在布料上抹勻,不累人,還挺好玩的。不過四張被單褥單加起來也弄了有半小時。

    上完漿子就要趕緊晾,晾好了或捶或熨,把漿洗的被面熨平滑了人才能睡。

    許雲海只是幫著弄些雜活,微微出了點汗,反而覺得身體輕透。看著院子裡頭曬了自家好些被單褥單,有點驕傲感。

    「晾乾了就行嗎?」

    「還得用熨斗熨平,」趙音音的陪嫁里有個熨斗,她印象很深刻,「要是沒有熨斗就得用木棒捶平,那可就累了。」

    天氣冷了,被單掛上去就凍得硬邦邦的,一會兒就滴出許多小冰溜子,院裡的小孩兒都去掰著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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