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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4:10:31 作者: 嚴頌頌
    祁硯旌扔掉濕紙巾, 開始擦護手霜,他五指修長指節微微突出, 是經常運動很有力量的一雙手。

    處理完一切後,祁硯旌才拿起餐巾紙扭頭注視許珝, 「我擦過護手霜了,要幫你擦眼淚。」

    他目光平靜唇角卻略微勾起:「現在,可以摸你脖子了嗎?」

    許珝:「……」

    「?!!」

    祁硯旌口頭上是詢問, 實則帶著不容拒絕的意味。

    許珝幾乎是在懵逼和驚嚇的雙重疊加下, 被祁硯旌強行按住後頸擦眼淚。

    可本就沒幾滴的淚珠子, 早在祁硯旌說出那句話時就被嚇了回去。

    於是祁硯旌眼淚沒擦到, 卻把許珝的臉頰越擦越紅。

    到最後一不小心把人擦生氣了, 一直到下飛機都沒再理過他。

    ·

    到達Z市是中午, 大家簡單吃了午飯後,直接開始拍第一場戲——許珝和林頌風的對手戲。

    林頌風飾演的小乞丐被人欺負,打得渾身是傷,主角程小霧將他帶回家裡洗澡,給他擦藥,並收留了他一晚。

    設定里主角的生活也很貧苦,和弟弟一起住在不到五平米的小平房裡,整間屋子只有一張床、一個簡陋的小木桌,和兩張小板凳。

    電影裡故事發生在9月,氣溫還不算低,許珝在工作人員的引導下換上破舊的格子襯衣,又攏了件長羽絨服才去到片場。

    不一會兒林頌風也到了,已經化好特效妝,蓬頭垢面,臉上身上都帶著血。

    他跟周圍工作人員都打了聲招呼,才在許珝旁邊的小馬紮上坐下。

    「許老師吃過午飯了嗎?」林頌風搭話。

    「吃過了,」許珝笑了笑,「林哥你就別叫我許老師了,許珝就挺好的。」

    「是,是……」林頌風點頭,手在大腿廉價的布料上搓了搓,看起來有點不自在。

    許珝看在眼裡,不著痕跡地緩和氣氛:「林哥你這個造型挺突破的哈。」

    「是啊,」林頌風說,「我還從來沒演過這種角色,剛化完妝出來都認不出自己了。」

    他不好意思地笑笑。

    許珝把自己的暖寶寶分了他一個,說:「這個說明你可塑性強,你之前不是說每個角色都有他存在的意義嗎,我覺得這話特別好。」

    「嗐,」林頌風把暖寶寶攏進掌心,「我其實就是想著,不管怎麼樣,一定要把自己角色演好,他能夠有多大的意義,我就盡全力去詮釋,和大家一起把這部片子拍好。」

    「你說得對,」許珝笑著應道:「不管拍什麼片子,一定得是整個劇組一起努力,才能呈現最好的效果。」

    「對對對……」

    林頌風演的小乞丐還是瘸腿乞丐,兩人稍微聊得熱絡一點後,又開始交流起瘸腿的心得。

    祁硯旌和導演一起到的時候,片場氛圍已經變得其樂融融。

    「祁老師您也來了啊?」林頌風起身打招呼。

    祁硯旌笑笑,看了同樣起身打招呼的許珝一眼:「來觀摩一下。」

    很多時候,片場裡有大前輩的戲時,不少沒有戲份的後輩也會來圍觀,觀摩前輩的現場表演,以求學到些東西。

    祁硯旌雖然不是後輩,卻是他們的跟組老師,來看場戲再正常不過,但用「觀摩」兩個字,林頌風實在受不起,連連擺手:「祁老師您可千萬別這麼說。」

    「好了好了,都別站著了,」導演出來拉進度,「趕緊開始吧,這場戲估計要不了多久,完了大家還能回去好好休整一下。」

    「各部門都各就各位啊!」

    這場戲是許珝給林頌風上藥,兩人都坐著不需要走位,機位也只需要換三個,算比較簡單的一場。

    導演上前給兩人簡要講了講戲:「這一段裡面,頌風你的感情是比較明顯的那一方,你從小被人欺負,無數人嫌棄你身體的缺陷對你拳打腳踢,沒有人把你真正當個人。」

    「這是第一次有人對你好,帶你洗澡給你擦藥,收留你過夜,沒有嫌棄你滿身污穢,所以你是滿心感激的。但因為從來沒有受到過這種待遇,你感激的同時也就更加怯懦和小心翼翼,可以嗎?」

    林頌風點頭:「明白。」

    導演又看向許珝:「小許你和頌風比起來,情緒需要更內斂。你也是個窮人,你想在這個世界上活下去也需要花費很大的力氣,你還有個弟弟要照顧,即便你有同情心,理智也不會允許你收留一個身有殘疾的乞丐。」

    「你做出這個決定是有目的,這個乞丐是你整個計劃里的一環,你要利用他,所以要先收服他。收服這種可憐人太容易了,你只需要稍微給他那麼一點點好,一點點平等,他就會對你感激涕零,認為你是全世界最好的人。」

    「但你也會有那麼一些些的不忍和愧疚,所以你內心深處的複雜的,你的情緒要收著,不能把那些想法都寫在臉上,還有問題嗎?」

    「沒有。」許珝脫下羽絨服遞給工作人員。

    「好,」導演退回監視器後,「《霧》第一場一鏡一次!a!」

    昏暗燈光下,許珝拿著沾了碘伏的棉簽坐在床沿,光著上半身的小乞丐佝僂著腰,瑟瑟發抖。

    「很痛嗎?」許珝問。

    「沒……」林頌風的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回答後又用力地搖了搖頭。

    他後背全是傷痕,許珝繼續給他擦藥,用很溫和的聲音問:「誰打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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