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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4:10:31 作者: 嚴頌頌
    祁硯旌用老式的不鏽鋼大提壺接水開火一氣呵成,看起來相當熟練。

    許珝找了張木頭凳子挨著灶台坐下,看了看祁硯旌背影,不一會兒又抬頭瞅屋頂。

    老屋都是瓦房,層高很高,頂部似乎還用木板搭了個小隔間,只是光線太暗什麼都看不清。

    祁硯旌轉身,看見的就是許珝坐在小板凳上托腮仰頭髮呆的樣子。

    他的小板凳很矮,坐在上面和灶台一邊高,旁邊兩道燭光搖搖晃晃,映得他頭髮格外柔順黑亮。

    祁硯旌走過去,「許珝?」

    他在許珝眼前打了個響指:「看什麼呢?」

    許珝的視線從屋頂移到祁硯旌臉上,一站一座,他依舊是仰視的姿勢:「就是覺得屋頂黑乎乎的,不知道放了什麼。」

    祁硯旌也抬頭看了眼,隨口道:「有的農家喜歡用屋頂堆雜物。」

    「這樣嗎……」許珝眨了眨眼不再探究,轉而看向祁硯旌抿嘴笑起來:「對了你以後——啊!」

    話音被一聲驚呼打斷。

    屋頂忽然響了兩下,一道黑影飛躍而出,出幾乎是貼著許珝的背落地,還帶倒了一片柴堆,瞬間許珝都能感覺到那股疾風。

    夜晚的小屋靜得很,突如其來的響動嚇得他直接往前撲,祁硯旌順勢攬住他的背。

    驚慌下許珝才看清,原來一隻黑貓。

    從房頂上跳下來,還優哉游哉往虛掩的門縫裡鑽了出去。

    許珝不可置信:「那上面怎麼會有貓?!」

    「挺正常的,」祁硯旌卻像見怪不怪,手還在許珝後背輕輕拍,「它們都喜歡半夜上房揭瓦抓耗子,你剛才沒聽見老鼠嘰嘰喳喳的叫聲嗎?」

    許珝:「……?」

    他又抬頭望向黑乎乎的屋頂,這裡一直都異常安靜,他確實一丁點聲響都沒聽見。

    祁硯旌看許珝睜著大眼睛茫然的樣子,又忍不住偏過頭努力壓嘴角。

    沒在山裡待過的小朋友真的很好逗,說什麼都信,還認真思考。

    他輕輕彈了彈許珝的額頭,「行了別看了,你剛才想說什麼?」

    許珝這才回過神,撓了撓鼻尖:「我就是想說,你以後別叫我許珝了,老喊大名多生分呀」

    祁硯旌想了想,似乎覺得有道理:「那我叫你什麼?」

    「就叫小許吧,親熱一點。」

    祁硯旌忽然不說了,眉梢微微挑起,像聽到了什麼意料之外的話。

    半晌,他才點了點頭,淡淡道:「嗯,小珝。」

    許珝立刻彎著眼睛沖他笑,卻莫名其妙覺得他答應的樣子有點無奈。

    ·

    之後兩天,山里下了場秋雨,氣溫一下低了不少,電路依舊時好時壞。

    運氣好的時候,許珝晚上可以享受到插電的熱水袋,運氣不好,下戲收工了還要去灶台邊燒水。

    好在祁硯旌每次都願意陪他。

    最後一場戲在山洞裡拍,是所有主創都出場的群戲。

    許珝飾演的反派擄走了女主,給女主餵下毒藥。男主歷經苦難總算在山洞裡找到被綁住的女主,和淺笑著悠閒等他的反派。

    許珝一襲水藍色長袍,優雅靠坐在石壁邊。

    山洞裡環境蕪雜,只有他面容潔淨指尖素白,火把搖曳的光暈下,連衣袍都散發著昂貴緞面特有的柔光。

    「你到底想要什麼?」林頌風飾演的男主衣衫破敗,看到女主的瞬間近乎目眥盡裂。

    許珝卻悠然一笑,緩慢向他踱步過來。

    「熟悉嗎?」許珝問,「當年你殺我阿翁時,不也是這般嗎?」

    他雖然笑著,目光卻如寒冰。

    林頌風不自覺被逼得要後退,即便戲拍到現在,每次和許珝打對手,他還是容易發怵。

    許珝察覺到他細微的退縮,沒再繼續上前,稍微揚起下巴帶了帶他:「無話可說了嗎?」

    林頌風立刻明白許珝是在給他留空間,他穩住心神,提步上前,補上兩人之間的距離,讓氣場相互制衡:「二者如何相提並論?」

    「哦?」許珝輕笑:「那你告訴我如何不可?」

    林頌風看了眼女主,眼眶血紅,一字一頓:「我殺他,是因為你們惡事做盡天命不許,你呢?你不過是為了一己私仇。」

    「冠冕堂皇,」許珝再逼他,「都是殺戮有何不同?!」

    「置天命於枉顧是為狂,置蒼生如草芥是為劣,你狂悖卑劣告訴我如何相同!」

    林頌風被許珝帶動,步步緊逼,擲地有聲,一串台詞脫口後指尖都止不住顫抖。

    「cut——!」

    「太棒了!」導演激動地站起身:「小許帶得好,頌風終於進入狀態了,這場戲對得好!」

    林頌風在掌聲中猛然回神,許珝在山洞的燭光里盈盈對他笑,而後被張暢攙扶著離開。

    林頌風還站在原地,心中湧起極端難言的喜悅。

    他終於接住了許珝的戲,許珝帶他進入恍若無人的幻境,他才知道,原來真的有很瑰麗的世界。

    彭松和四周的工作人員一起用力鼓掌,只看著都覺得熱血澎湃。

    飾演男三號的秦免湊到他耳邊小聲說:「松哥,下午還有你和許珝的戲,他打戲不如你,你再悄悄使點絆子又能壓了他。」

    彭松聽了,鼓掌的手放下來,眼神複雜:「這些話以後別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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