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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4:10:31 作者: 嚴頌頌
    演研所的初評採取自由表演模式,每人三分鐘,但不提供道具,不安排搭戲演員,所有藝人只能在空落落的大舞台上獨自演完。

    通常每年的初評,都會成為笑點錦集。

    藝人沒有妝造,沒有燈光,沒有配樂,演戲全靠信念感。

    每年都能看到一人演兩人拌嘴吵架、一人演古代仙俠劇比武,拿著並不存在的劍,在台上上躥下跳。

    還有無實物演感情戲的,蹲在地上懷裡抱著不存在的死去的戀人,哭得撕心裂肺。

    最多,如果要演殘疾人,可以提供一張凳子當輪椅。

    所以表演的程度很難把握,要麼容易用力過猛,要麼就是太尷尬放不開,在台上僵成一根放了五百年的木棍子。

    演得好的當然也有,但的更多。

    【來了來了,又一年的複製粘貼,哈哈哈】

    【嗚嗚嗚我老公每年都說一樣的開場白,但一年比一年帥】

    【蕪湖又是3個月!又有3個月可以天天看到我老公了,這是什麼好日子!】

    【怎麼辦,還沒開始我已經想笑了,每年最期待的就是初評,簡直是快樂源泉】

    【為什麼要笑啊,新人不懂誒,因為沈音非參加才來看的,全能ace沈音非,唯一神顏沈音非,大家多多關注啊】

    【上面什麼玩意兒?愛豆粉嗎?】

    【抱歉上面那個明顯是對家披皮,非非粉絲不會說那些話的!】

    【只有我關心,竟然有人和許珝同台,還敢說自家是唯一神顏嗎?】

    【哈哈哈哈,許珝:為什麼要和我比臉,但凡不比臉你都能贏】

    評級有條不紊的進行,很快到了和丁柯一起拍照發微博的男生。

    他出道兩年一直是偶像劇專業戶,這次也選了個中規中矩的片段——霸總男主給女主表白。

    只是可能有點緊張,發揮得不太好。

    演完後祁硯旌先沒出聲,在文件夾里翻了翻,聲音平靜:

    「看你是首都電影學院畢業的,李崇華還是你們的台詞課教授嗎?」

    男生握緊話筒侷促道:「是、是的,李教授教了我們很多。」

    祁硯旌覆手蓋上文件夾,看向男生:「但你最好別讓他知道你還在演戲。」

    男生一時沒明白,「啊?」了一聲。

    「不然他聽了你的台詞能氣死。」

    男生剛剛還因為緊張漲紅的臉,刷的白了。

    祁硯旌面無表情道:「前兩天我跟他打電話聽著還挺精神,想來你這兩年都用的配音吧?不容易啊。」

    他罵人一向不留情面,眾目睽睽之下,男生看上去像要哭出來。

    祁硯旌卻又稍微放緩了聲調,「沉下心,回去好好練基本功。」

    打個巴掌給個甜棗,他年年都這麼做。

    丁柯在台下緊張得發抖,在他看來學長已經演得很好了,可祁硯旌還是不滿意,不光祁硯旌,整個考核團隊都流露出失望的神色。

    他看向身邊,許珝撐著額角,臉色雪白,鬢間還隱隱冒出些汗珠。

    丁柯回過頭,發著抖安慰自己,大家都和他一樣緊張。

    下一個是許珝,他全身的精力都被用來忍痛,忍得頭暈眼花被叫了三次名字才反應過來。

    他緩緩睜開眼,沒什麼表情地上了台。

    許珝要了張椅子坐下,拿起話筒:「老師們好,我表演的是《滅亡》里林霖的獨白片段。」

    此言一出,考核團隊猛地抬起頭,就連祁硯旌都愣了一秒,然後又開始翻看許珝的資料。

    台下和彈幕一片譁然。

    《滅亡》是二十年前華國的一部大滿貫影片,講述了殘害十幾條人命的變|態|殺|人|犯林霖的一生。

    影片中林霖被捕後,拒不交代其罪行,一直到被執行死刑的前一天,才終於在審訊室里第一次開口。

    當時扮演林霖的演員宋於清老師,為世界貢獻了精湛絕倫的演技,宋老師逝世後,這段行刑前的獨白成了永恆的經典。

    【是我耳朵瞎了嗎?許珝剛才說什麼?他要演滅亡?】

    【救命,能不能讓我先滅亡】

    【搞什麼啊他,以前怎麼作都算了,但能不能別毀經典,還是宋老師的獨白,欺負宋老師不在世了嗎】

    【真的有點討厭許珝了,為了熱度良心都不要了】

    許珝看不見彈幕,他半邊身體已經要痛到麻木,止痛藥半點作用都沒有。

    他只能儘快進入情緒直接開始,再拖下去,可能說話都要發抖。

    眾人只看到一直低垂著頭的許珝慢慢揚起脖頸,漂亮的眼睛凝視虛空。

    他好像想到了什麼美好的事,眼神天真無暇,周身的氣場卻忽然變得冷漠生硬,蔓延出難言的、令人通體生寒的詭譎。

    他緩緩開口,語氣又輕又慢,像在回顧此生最愉快的瞬間:

    「第一個是我媽的閨蜜,她和我爸上了床,我媽很恨她,捅了她很多刀。」

    第一句台詞出來後,台下的議論逐漸趨於平靜,無數雙眼睛考究地打量著許珝。

    許珝恍若未見,似乎瞬間完全沉入了角色里。

    「但她太蠢了,捅完之後只會躲進衛生間哭,都不檢查人有沒有死。」

    「我回來時,那個女人正往門口爬。生命真頑強啊,她留了那麼多血,竟然還能爬得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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