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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4:09:15 作者: 西瓜尼姑
吳畏看著寬袖曳撒上的那隻小手,幾根指頭小心翼翼地拉著他的衣角,手背上還有幾個窩窩,嘴角浮起淺笑道:「那就快走吧。」
李心歡這才縮回手,滿意地笑笑,與他齊肩往千帆堂去。
到了千帆堂里,吳畏在前院小廳里等著,李心歡去後面找了棠梨,讓她把治燙傷燒傷的好膏子拿來。
棠梨初以為李心歡燙著了哪裡,急得扳著她的肩膀到處查看。
李心歡握著棠梨搭在她肩上的手道:「不是我不是我。姑娘快去幫我拿膏子來吧,還要一點乾淨的紗布,吳畏表哥就在這前面小廳里等著呢。」
棠梨眉頭鬆開,忙跑去拿白玉膏。還好不是小娘子燙傷了,吳家表公子又是個愛習武的,身上總會有點傷疤。
棠梨去了有一會兒才來,原來當三等丫鬟的時候才會端茶送湯燙著手,現在升了一等丫鬟,粗活兒做的少,做事也更小心謹慎,這種治燙傷的膏子她已經不知多久沒用過了,還是去別的丫鬟房裡才要的一盒來。
描著美人梳頭的小瓷盒兒里裝著香味淡淡的膏子,李心歡拿了小瓷盒和一團雪白的紗布趕緊往前廳去,生怕吳畏久等。
吳畏在廳里坐了一小會兒,當值的丫鬟沏了峨眉雪芽,被他喝了一半。庭中正對隔扇的是一座看起來像猴的太湖石,外面圍著三圈,內一圈種著低矮的六月凌,第二道是柵欄,柵欄外環著小塊的太湖石。稍稍扭頭,小廳花窗外能看見庭中牆邊種著兩人合抱的古柏,這個時候葉子已經枯黃大半,剩餘的一點綠色像在垂死掙扎,捨不得奔往蕭條冷寂的秋冬。
李心歡來的時候,吳畏還在喝茶,小丫頭額頭上略有些濕蒙蒙的,他聲音不大道:「跑這麼急做什麼,我又不走。」
李心歡提著裙子跨過門檻,走到吳畏旁邊的交椅上坐著,把藥膏放在桌上,替他解開紗布。
吳畏按住她的手,直勾勾地看著李心歡問:「你不怕嗎?」
李心歡堅定地搖搖頭,都是在一處長大的兄妹,雖無血緣也比旁人親厚,有什麼好怕的?隨即拿開他的手,又低下頭去給他解紗布。她小心謹慎地給他一圈一圈地拆下紗布,看著流黃水的地方忍不住擰眉,從懷裡掏出帕子擦了擦好皮膚的地方,把不乾淨的東西擦掉,才輕輕地上了白玉膏。
吳畏傷了幾根指頭,只有拇指嚴重些才包紮了。另外的兩根手指指腹處也脫了皮,露出裡面淡紅色的肉,李心歡在這處也上了藥,纏了紗布。
白玉膏里有黃芩、甘草、生地黃和冰片,能清熱消炎,祛瘀生新,效果很好,甫一塗上去,清清涼涼能緩解疼痛。藥膏子有淡淡的香味,把廳內淺淺的血腥味給蓋過了過去。
包紮好吳畏的手指,還打了個蝴蝶結,李心歡站起來催促道:「表哥快去吧,省得前院來人催你。」
吳畏端著手起身,笑答好。
兩人一個進院子,一個出院門。
千帆堂跟吳美卿夫婦住的隨遇堂比鄰而建,從後面的一排院子到這兩處地方,須得從一個穿堂過。
吳畏出穿堂的時候遠遠地看見李心巧要進穿堂,隔著好長一段距離就在門那邊喚他。他駐足等表妹來,準備打個招呼再走。
李心巧加快了步子小跑而來,笑問吳畏道:「表哥,你怎麼到這處來了?是給祖母請安去的?」
吳畏順口答了:「我在家傷了手,才從前院過來,就近向老夫人討點藥,這就準備去給你母親請安。」
李心巧凝眉道:「表哥怎的這麼不小心?現在好些了麼?」
吳畏笑答:「皮外傷,不礙事。」
李心巧不滿道:「都纏了幾根指頭,還不要緊?」
吳畏還未答話,李心巧又道:「虧得是這會子傷的,若是在科舉之前,可就悔之晚矣!」
嘴角噙著淡淡的笑容,吳畏沉默了一瞬,在家中,他父親也說了同樣的話。
吳畏扯著嘴角又大笑起來,問道:「你不幫著待客,來這處做什麼?」
李心巧才想起自己來的目的,拍了下腦袋道:「方夫人帶著侄女來的,母親身邊的丫鬟忙的腳不沾地,給了鑰匙讓我來取她房裡的東西,給方小娘子做見面禮。」
吳畏頷首,姑姑和方家夫人是手帕交,重視方家侄女也是理所應當,「那你快去吧,我先去一步,前院那邊也還在等著我。」
李心巧應好,走之前又囑咐一聲:「表哥小心手傷,若是還要換藥就來隨遇堂,或是去我的壓枝苑都行,我就先去了。」
「去吧。」吳畏看著李心巧走遠,又往一步堂的方向看了一眼,站了好一會兒才走開。
……
李心歡給吳畏上了藥,淨了手才去到朱芸跟前。
朱芸剛才還很乏,閉目養了會兒神,又喝了口茶,人才精神了一些。聽說小孫女來了,叫丫鬟重新添茶,再沏了六安瓜片過來,讓人把李心歡叫了進來。
李心歡走到祖母面前行了個禮,被朱芸牽著坐在身邊。
朱芸笑問她:「怎麼不與小娘子們一處玩?」
李心歡握著祖母蒼老的手,覺得有些硌人,便兩手都搭上去,道:「孫女瞧您回來了,就跟來看看。」
朱芸笑呵呵的,道:「我沒事,就是精神不大好,許是夜裡沒睡好的緣故。」
「祖母夜裡如何睡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