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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4:09:15 作者: 西瓜尼姑
……
又是個陰雨天,李心歡大清早是被鞭炮聲音給吵醒的。梳洗罷了起來看,才曉得是正院隨遇堂那邊在放鞭炮。
李心歡叫峰雪去庫房裡挑了一套文房四寶,用錦盒裝好了準備送給李心質。隨後便去了上房,問朱素素堂會事宜。
李心歡這才得知,吳李兩家的堂會錯開辦,李心質明兒就辦,吳畏的留到大後天。
朱素素臉上一直帶著笑,看得出來她也很開心,「在舉業方面,你大伯管教你兩個哥哥特別嚴苛嚴。他們幼時每逢年節,或遇先生病了家中有喪事,都是請我和你祖父來教。你二哥小時候鬼心思多,聰明活潑學東西很快,只是不容易專心,常常學一段時間就失了耐心。十五歲的年紀能中舉已經很難得了,若日後能沉下心來,兄弟兩個齊心協力,咱們李家門楣才會興旺。」
想到另一個方面,朱素素輕嘆道:「你祖母不許兒子孫兒納妾,於夫妻和睦自然很好,子嗣方面就略顯單薄了。」
李心歡眨著眼道:「母親,不是還有舅舅麼?」
朱素素不與女兒視線相對,避開了這個問題。溫庭容到底是姓溫,不信李,李家人做不了他的主。
不談溫庭容,朱素素把李心歡拉到身邊,憐愛地摸著她的臉頰,道:「明兒是你哥哥姐姐的日子,你只去見一見人就是了,不要喧賓奪主。」
李心歡點頭,乖巧道:「女兒知道,我就乖乖地吃好吃的,不出風頭。」
朱素素笑笑,又道:「給你二哥備好禮沒有?要是沒有,就從我庫房裡挑。」
「備好啦,還想再給舅舅準備一份。」
朱素素一愣,半晌才應個好字,昨日太繁忙,匆匆掃了義弟一眼,卻沒發現異狀,便沒往心裡去,李心歡一提,她才覺著把溫庭容忽略了。
「也從我庫房裡挑吧。」朱素素道。
……
次日上午的時候,已經有客人陸陸續續地到了,謝遠黛和李心巧兩個在吳美卿身邊幫忙接待客人,李心歡只是在花廳作陪,偶爾有人搭話了,才說上兩句。
前院有李拂一父子三人招待,一切有條不紊。內院外院的來客不乏跟錢家交往過的,聽過傳言都暗暗打量李家大房的人,卻見小郎君俊逸不凡,待人有禮,小娘子進退有度,端莊大氣,完全不像錢夫人家說的那樣。
外院席上,南京的幾個從京中調來的官員有些倚老賣老,故意考驗李心質。李心質雖然和溫庭容、吳畏比起來有所不足,可放在南直隸那也是有名的青年才俊。大部分提問,他都對答如流,或是遇著有人存心刁難,便虛心請教,反倒贏了一片讚美之聲。
內院花廳里,李心巧端的是賢淑貞靜,大方得體,既不過分張揚,也不怯場,幾家夫人看了她都很喜歡,並不覺得李家小娘子難得相處。再加上旁邊還有個乖巧可愛的李心歡,你跟她對上視線的時候,笑起來尤其招人疼,不明真相的外人對李家姑娘印象反而更好了。
吃過午宴,下午看戲的時候,吳美卿也點了出《感天動地竇娥冤》,故作委屈,卻隻字不提錢家的事,幾個平常與她不相熟的夫人也都來勸,說李家的小娘子都是頂好的,若再遇人詆毀,她們定要同他人理論個明白。
朱芸瞧著風向已經轉了,便先一步回去了,李心歡見祖母走路顫顫巍巍的,同母親打了招呼離場,也悄悄跟著去了千帆堂。
李心歡還未到千帆堂的時候,在夾道上遇著了吳畏。
第22章 宴客
今日來李府吃酒宴,吳畏穿的是石青色白色斕邊曳撒,腳踩一雙皂靴,大方莊重,儀表不凡,他路遇李心歡面帶笑容問道:「表妹要去哪裡?」
李心歡與他見了個禮,軟聲道:「祖母才從宴上回去,我正要跟去看看。表哥怎的不在前院吃酒,到後院來有什麼事?」
李家今天賓朋滿座,後院多是女眷,吳畏來了難免有衝撞,遇著年輕的小娘子不太好。
吳畏明白李心歡的意思,笑容疏朗道:「是父親一定要我親自來給姑姑賀喜,我只去問個安就回去。」吳正卿是個粗人,酒過三巡略有些發暈,便忘了這層顧忌。
吳畏把手放在腹前,拇指用白色的紗布包紮著,透著淡淡的血紅色和黃色。
李心歡正說:「那表哥快去……」話音還沒落,視線降低,她提高音量問:「這是怎麼了?」
吳畏表情淡淡的,似不在乎道:「玩火銃傷了。」是火銃炸膛,大拇指都炸爛了,他不敢說出來,怕嚇著小姑娘。
吳家是武官世家,鳥銃、火銃這類火器不少,李心歡曉得吳畏自小就是玩這些長大,連朴一堂哥以前也偷藏過一些鉛彈、鐵彈,躲著大人們偷玩。幾年前過年的時候,她還見識過一次,那玩意的威力比炮仗嚇人多了。
李心歡連炮仗都怕得不得了,一想到吳畏被火銃傷了手,仿佛自己也被炸了手,身上直起雞皮疙瘩,她眉頭皺著,表情嚴肅,輕聲道:「表哥,你這手得重新上藥了,不然時間久了要潰爛。你先跟我一起去千帆堂吧,祖母那裡有好的藥膏子。」
吳畏低頭看著手指頭,表妹不提,好像還沒那麼疼。不過男子漢大丈夫,尚不懼這點疼痛,他便婉拒道:「算了,老夫人才下宴席,我便不去了,省得打擾她老人家休息。」
李心歡看著紗布上滲出的血跡,心下著急,忙前一步扯著吳畏衣袖的一角焦急道:「表哥隨我去嘛,我只叫棠梨姑娘悄悄拿給你就是。不過一會兒功夫,耽誤不了你去給大伯母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