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頁

2023-09-23 04:09:15 作者: 西瓜尼姑
    第16章 折桂

    放眼亭上,李心歡招來香林和花林,讓她們兩個扶著李心巧回去。吳畏盯著那株狀元桂,目送兩仆一主回壓枝苑。

    李心歡則下了幾階拾起掉落的桂花,握在手裡上前給吳畏,道:「表哥,這花兒還很好,把它帶給大表哥吧,雖不及你府上的狀元桂珍稀,卻也別有濃香。」

    吳畏神思茫茫,唇抿成白線,收了桂花,扯了個笑,道多謝。

    李心歡仍舊微抬腦袋看著吳畏,道:「表哥請自去二哥的院子,我也回去休息啦,晚上還要跟祖父祖母吃飯,可不敢出差錯。」

    手掌把花枝握的緊緊,吳畏頷首道:「你且去吧,我尚清醒,自己能去。」

    李心歡交代完,自己便去了。

    吳畏低頭看著手裡的花,心中五味雜陳,真要把它送給大哥嗎?

    吳畏的母親鄭眉原是前任南京衛指揮使鄭廣深的獨女,因指揮使是世襲的官位,鄭廣深去世後,這位置就由吳畏的父親吳正卿承襲。

    吳、鄭夫妻二人感情甚篤,不過鄭眉體弱多病,生大兒子吳輝的時候就已經艱難,哪曉得吳輝五歲的時候從樹上掉下來,摔斷了腿,這才有了吳畏,只不過身子虧損的更加厲害,如今已經不能經常下床活動了。

    吳輝自五歲起便不能行走,常年坐在輪椅上,因他從不出府,李家的孩子也很少與他來往,有時過年也見不上一面。外面的人也都曉得他兩腿殘疾,性格孤僻,縱有指揮使長子的名頭,是以今年二十歲也未曾娶親。

    吳家這兩個兄弟,用外面人的話說就是:一個大才,一個廢物,老天也算公平了。

    所幸兄弟兩個關係尚可,雖然言語之間沒有關懷,好歹也相互敬重。縱有一個殘了,另一個總不會拋棄他就是了。

    只不過今日李心歡可算是給吳畏出了個難題,把這種女氣的東西送給兄長,興許還要說上點什麼矯情的話,他如何開的了口?

    張了唇,吳畏揉揉額角喃喃道:「罷了罷了,總歸是她一片好心,不能辜負了。」

    ……

    李心歡從放眼亭下去,出了園子沿著夾道往一步堂走,正好路過幽篁居的時候腦子還清醒,便又去找了溫庭容。

    溫庭容此時已經歇好了起來習字,寫的是隸書,旁邊還有一列寫著同樣的字,不過用的是台閣體。

    李心歡帶著紅撲撲的小臉進來,歪著腦袋笑道:「舅舅,中午吃好沒有?」

    溫庭容瞧她雙頰紅彤彤,料想她酒還未解,招呼碧梧化一碗溫糖水過來。

    李心歡咬著上嘴唇走過去,睜著黑圓的大眼道:「舅舅我沒醉呢。」

    溫庭容不理會,仍叫丫鬟快去,他又提筆寫字,低聲問:「好玩嗎?」

    李心歡朝他哼一聲,偏了腦袋道:「不好玩,舅舅竟然叫他們都笑話我!」

    「事情是從你口裡說出來的,與我何干。」

    「你不講,我又怎麼會被逼著解釋。」

    「你不作弊,桂花又怎麼會傳到我手上。」

    李心歡無言以對,露出細白的牙齒,撓頭道:「舅舅都知道了?」

    少女的身上還帶著淡淡的酒香,混合著花香十分醉人,稚嫩甜美的容顏宛如畫中仙,溫庭容淡嗯一聲,便沒再說話了。

    李心歡湊近他,傻笑道:「舅舅,以後咱們一家人,年年都一起過中秋,好不好?」

    湖筆一頓,溫庭容沒有應聲,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李家的這些人都不會陪他太久,每年都一起過中秋啊……有點難。

    目光轉向李心歡,對上外甥女滿含冀望的眸子,溫庭容眨著眼,仍舊沒有作答。

    李心歡忽然一笑,拍掌道:「就這麼說定了,明年咱們還一起過。」

    碧梧端了糖水來,李心歡心裡高興,一口喝完,沾了糖水的嘴唇粉嫩晶瑩,剔透可愛。

    ……

    晚上,李家所有人一起,在上山擺了中秋月宴,遠處還有煙花一朵接一朵地放起。

    李心巧把狀元桂別在衣服上,靠著朱芸的身子講了李心歡做的蠢事,就連朱素素也大笑不已。

    李心歡端坐在旁邊一臉平靜,被嘲笑兩次了,她臉皮已經練厚了,哼。

    老太爺李懷韞鶴髮童顏,精神矍鑠,一把白須尤其好看,他舉杯道:「怎的慈姐兒沒來?」

    李心巧道:「姑姑中午也來同我們吃酒,有些咳嗽,方才打發人來說了在休息。」

    朱芸心疼道:「明明也不是大病,這孩子怎麼總是不見好。」

    吳美卿和朱素素都知道是怎麼回事,大夫說她憂思過重,是心病連累了身體,只不過這小姑子實在難得來往,她們也不好多言。

    一直到了子時,李家人才散去,丫鬟們收拾了殘羹冷炙,管事媽媽使喚人把金銀等茶酒器皿收了,一一清理乾淨對著冊子入庫,才紛紛回倒座房歇去。

    圓月當空,桂香襲人,也不知幾更天了,李府才漸漸寧靜。

    ……

    中秋過後,李心歡夜裡著風生了一場病,李拂慈自那日喝酒回去,舊病沒好,又得了新病,再次病倒。

    溫庭容看書遇著困惑,來了一步堂沒見著李拂念,便同朱素素請教了「為君難,為臣不易」作何解。

    朱素素雖未混跡官場,君臣之事她自有一番見解,說君之難,難於得臣;臣之難,難於得君。後又從《尚書》講到《周易》,兩人你來我往論了又半個時辰,方把這題揭過。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