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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2:49:28 作者: 北途川
    一杯給自己,一杯給林景嫻。

    他在電話里說一杯多加奶和糖的時候,林景嫻抬頭瞥了他一眼,鼓了鼓腮幫子,又裝作若無其事低下了頭。

    那臉上顯而易見地寫著一行字:這麼多年沒見,他怎麼就知道她口味還是那樣?自以為是。

    江衍修好像知道她在想什麼,偏頭問了句,「不要奶和糖?」

    「……要。」

    打臉來得太快。

    ……尷尬。

    林景嫻的辦公桌就在他辦公室里,臨時搬進來的,他左手邊,豎放著,比他辦公桌要矮几公分,她往那兒一坐,跟個小書童似的。所幸她這會兒正新鮮,也沒說什麼。他隨手遞了一沓產品樣稿圖給她,「熟悉一下,這是電影周邊的第一版樣圖,看看怎麼樣。」

    她看了一眼封皮,沉默片刻,眯了眯眼,忽然問了句,「可以塗畫嗎?」

    「可以。廢稿。」

    然後林景嫻就坐在那兒跟小學老師批改作業一樣,一頁一頁翻著,時不時塗塗畫畫,一會兒搖頭,一會兒無聲嘆氣,一會兒扶額,雖然沒發出動靜來,但吵得他不得靜心。

    或許不是她吵,是他心不夠靜。

    他盼這一天,盼了有多久了?久得他都快記不清自己當初是什麼感覺了。

    心是空的,握不到她的手。夜深人靜的時候特別想聽聽她的聲音,她很鬧騰,睡覺從來不安穩,有時候半夜猛地踹他一腳,還要把他晃清醒了,問一句,「我是不是踹你了?」他睡不著了,她又安穩地呼呼大睡。

    特別招人恨。

    再後來,連那樣的場景也開始想念。

    咖啡送了進來,小秘書恭敬地把咖啡放到各自的桌子上,遞給林景嫻的時候,她說了聲「謝謝」,低聲問了句,「周琦是……你們公司的?」

    小秘書餘光看了眼總裁,低聲回答,「是的,周琦是文繪室的一線畫手,今天似乎正好過來了。」

    公司養了很多文手和畫手,分屬林琅的創意部,平常是不用坐班的,需要的時候來開會聽方案,按時交稿就可以,除非拖稿被抓來關小黑屋。不過一般有重要的項目的話,需要交稿的人會自己過來坐班,這邊有專門工作室。

    周琦剛來沒多久,之前有自己工作室,因為名氣大,當初簽的時候是林琅親自去談的,把人一整個工作室簽過來了,周琦那人脾氣大者呢,大有一種恃才而傲的架勢,架子總是端的足足的。

    林景嫻眯了眯眼,心裡突然梗了一下,噁心得快要吐了。

    真是山水有相逢,仇人分外世界小。

    林景嫻到現在還能回憶起來周琦那副偽善的面容。

    當初上學時候還追過她,抱著把破吉他站在晚會上彈那種噁心吧啦的膩膩歪歪的自寫情歌,誰年輕時候還沒寫過幾首酸詩呢,她也沒覺得什麼,結束的時候他還要在畫蛇添句來一句,「這首歌,獻給我親愛的林小姐。我愛你,也等你為我敞開懷抱。」

    全場起鬨,這種事,互相喜歡叫浪漫,單相思只能叫騷擾,還是那種叫人不愉快的騷擾。

    林景嫻那時候叉著腰站在下頭看著全場沸騰起鬨的笑鬧聲,特別想把他腦袋給擰巴下來。

    有病嗎?

    她有沒有說過不喜歡他?

    這是什麼神奇的物種聽不懂人話了還!

    兩個人是一個班的,經常有交集,周琦那人還特油腔滑調,情場老手那種油膩感撲面而來,林景嫻對他對不感冒,他就自以為是地施展他的撩妹大法,什麼送花送水果啊,裝偶遇了,三十六計使全了,最後林景嫻除了更嫌棄他了點,一點兒別的想法也沒有。

    這都不算奇葩。

    奇葩的是起初還非常自信地覺得是林景嫻欲擒故縱,後來估摸著終於認清現實林景嫻就是不喜歡他了,才終於放棄。

    放棄就放棄了。

    雖說拒絕對他來說可能有點兒面子掛不住,但她自問自己全程都是果斷而禮貌的,並沒有對他有任何的不敬和羞辱。

    倒是他,轉頭就給人說林景嫻那人特別裝。

    白蓮花一枚。

    整天裝得跟白富美一樣,其實誰知道啊,天天豪車接送,吃的用的都是牌子貨,也沒幾個像樣的朋友,指不定是給哪個煤老闆當金絲雀呢!

    眼神飄到天上去,也不認認清楚自己。

    那段時間的確是有不少傳聞,但大多是八卦,真真假假說不清,架不住大家都八卦,傳來傳去都變了味,聽著好像真是那麼回事兒。

    她可去他姥姥的吧!她那脾氣哪能繃的住,後來直接把他按在空教室里揍了一頓,警告他再胡扯八道就把他牙給敲了,一大老爺們兒,跟個長舌婦一樣。他一一米七八的男生,硬生生被林景嫻按在地上摩擦----笑話,林御凡的跆拳道都是她手把手教的。

    最後親耳聽到他說對不起,才算暫時放過他了。

    因為太丟人,那件事林景嫻對誰都沒說過。

    周琦大約也沒說過,反正他比她更丟人。

    再後來,畢業了,林景嫻去了江衍修那兒打雜,周琦是方的扁的圓的長的短的關她屁事。

    可大概是冤家路窄,後來作品被抄襲,她困在伊斯坦堡回不來,沒辦法第一時間解決,趙小姐能做的有限,她那時被老頭老太太困得緊,加上懷孕心力憔悴,能做的也有限。眼睜睜看著別人在她眼前頭猖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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