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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2:48:30 作者: 木由不是柚
    微不可見地,沈清辭訥訥地看向不遠處的她。

    難不成,真如墨寒玉所說,自他們出生起,二人的身份便是無法跨越的鴻溝,一個亡國公主的前朝餘孽,一個推翻前朝的將軍之女,更何況三年前之禍還間接出自他手,這其中孽債恐怕真是要糾纏不清。

    不多時,林長纓叫回虎子他們來吃東西,難得這蜜糖拌紅薯她都還是會的,加上沈清辭做的甜湯,也算是放過了皰屋,不像先前在軍中差點炸廚房,引得伙頭兵見她進皰屋就請手下留情,時時盯著。

    李成風終究是孩子王,不過一個下午就和他們玩開了,指揮著他們坐好來分碗碟,蕭雪燃在旁幫忙。

    只有沈清辭一人正折著樹枝丟進火堆里,默不作聲。

    不料肩膀一緊,回頭就見林長纓在身後拍了他一下,拉著他的手,說道:

    「我們去走走吧!難得孩子們交給成風照顧。」

    沈清辭應聲,由著她拉去,走過這田野間,多是夏蟬鳴叫,靜謐安寧。

    蕭雪燃注意到原本想跟上去,卻被李成風攔下了。

    「讓他們單獨待一會吧!」

    無奈之下,她只好作罷,餘光仍忍不住瞥過去。

    林長纓走在水堤高地上,狹窄陡峭,兩人隔著一條灌溉的小水溝,誰都還沒跨過去,偏偏她比旁邊的沈清辭高了個頭,害得他時常怕她摔著,以手扶著。

    隨即問了些上京和林家的情況,她也算是放下心來,無後顧之憂,看了眼樹下的他們,忍不住問道:「你覺得成風和雪燃怎麼樣?」

    沈清辭眉眼一挑,不知是不是被她逗笑了,「你這什麼時候干起紅娘的差事來了?」

    「哪裡!我這乾的明明是你父皇的差事,老實說,要不是陛下當時陰差陽錯地亂點鴛鴦譜,我們也不會遇上,更不會有今日。」

    沈清辭低眸一笑,哪裡來的陰差陽錯,不過是事在人為......

    「不過說實話,成風既然說是打小跟著你的,那你們是怎麼遇上的,難得這使重劍的好苗子,要是被我的叔伯看見,估計......」

    沈清辭知道她是什麼意思,從腰間取出一塊烏梅糖給她,徐徐而道:「成風是我和師父在外遊歷時遇到的,當時他正在街上乞討,被當地商戶的小孩欺負,搶他的東西,我便救下了他,後來才知他死命護住的竟是幾顆烏梅糖,見我幫他奪回,立刻眉開眼笑的,牙齒被打掉了都不知道,還將糖分給我,當時我就在想不過幾顆糖這小傻子怎麼笑的那麼開心,後來才知他家原本是做烏梅糖的,只是突發瘟疫,家人都走了,只留下他一人,成了孤兒。」

    林長纓耐心聽著,「所以後來......」

    「後來師父見他骨骼與尋常孩子不一樣,多方訓練下,覺得他是練重劍的好苗子,就將他收為徒弟,留在我身邊。」

    「難怪他總能這般苦中作樂,這可和雪燃的苦大仇深可不太一樣。」

    沈清辭眉眼一挑,不由得拉長尾音,似乎有些好奇。

    「這件事也是聽父親說的,當時蕭大俠被追殺,父親就趕去相救,沒想到尋到了蕭大俠的蹤跡,卻聽人說他在與人廝鬥中摔下懸崖,屍骨無存,但是尚有一女仍流落在外,父親便去尋,尋到她時,她就躲在巷子口角落,死死握住那把明月劍,不說話,靠近她就害怕,拿了吃的她也不理,結果你猜怎麼著,父親取出幾個銅板遞到她面前才有點反應,後來回了平南林府,她也不愛說話,還是我慢慢帶著她才好起來的,但我也沒想到竟然會養成如今這般張揚不羈的性子。」

    林長纓說著,習慣性地撫著手腕的飄花玉鐲,蕭雪燃亦是如此,自那以後,她就將銅板串成手鍊,也從不離身,一直都記在心裡。

    沈清辭察覺到細微之處,嘆道:「也是!跟在身邊多年,一同長大,隨了性子也正常。」

    言下之意,亦是再清楚不過。

    林長纓不知是不是應該被氣笑,扶著他的肩,跨過灌溉的小水溝,走過來,同他站到一邊。

    借著微弱的月暈,抬頭之時,訥訥地看著他,竟有些恍神。

    沈清辭微怔,問道:「怎麼這般看我?」

    林長纓一笑,「沒什麼,這還是第一次正經地仰頭看著你,總覺得有點神奇,沒想到你比我高那麼多.......」

    話音剛落,沈清辭將她攬入懷中,幾乎將她的身軀包裹住,抵在頸肩,柔聲道:

    「這樣不好嗎?不用你再蹲下俯身看我,也不用再受他人冷眼。」

    林長纓點了點頭,沉沉應了聲,隨即踮起腳尖回抱,只覺縈繞在側的,都是熟悉的藥草香,嘆道:

    「祖母老是說我的腦子不靈光,所以有很多旁人看得一清二楚的,我連猜都猜不到,清辭啊......你還真是令我頭疼。」

    忽地,沈清辭雙肩一顫,覺得喉嚨乾澀,心下五味雜陳,只得抱緊幾分,抵在她的耳畔,沉聲道:「其實我知道的,你這次來江南是為查處昆吾石黑市。」

    「什麼!你!」林長纓鬆開了他,似乎頗為驚異。

    沈清辭將她外衣的斗篷整理好,終究是夜裡風涼,只聽他沉聲道:

    「我知你心下要緊之事,待這些都處理好,往後,我會與你同說,到那時,無論是跪榴槤還是跪仙人球,我都認了。」

    林長纓一時語塞,攏了下衣裳,低眸瞧著這結帶,似乎思緒游離在外,心下擰成一團亂麻,只得訥訥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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