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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2:47:34 作者: 黑糖茉莉奶茶
    寧汝姍愣愣地看著他。在千萬頭緒中似乎察覺到一絲不對勁。

    容祈像是明白她想的,沉重說道:「你是不是在想,梅夫人為何要做出如此壯烈的選擇,明明之前被人死死保護著的人,又為何這麼輕易放棄了自己的生命。」

    寧汝姍手指微動,下意識眨了眨眼,死死盯著他的嘴唇。

    容祈沉默著,最後艱澀開口,緩緩說道:「若,你們一直都是靶子呢。」

    只有高高在上的靶子,才能讓人追隨,也能讓人放棄。

    也只有這樣好像才能稍微講的通,手無縛雞之力的妻女這麼多年來為何一直被人惦記著。

    寧汝姍瞪大眼睛,眉心一瞬間皺起,似乎並未明白這個意思,可很快又臉色煞白,不可置信。

    眾人口中鐵骨錚錚,為國為家的韓錚,用自己的妻女的血肉為大燕的統一與北伐鋪就一條血路。

    寧汝姍倏地打了個寒顫,只覺得渾身都不由在發抖,一股不知哪來的窒息讓她臉色雪白。

    「所以……」她艱難地眨了眨眼,緩緩說著,「若是在發生這樣的事情,下一個便是我。」

    容祈克制著想要把人擁入懷中的衝動,眉眼低垂,自喉嚨中輕輕嗯了一聲。

    寧汝姍曾在書房中看過關於韓錚的故事,知道他強大溫柔,宛若天神拯救大燕,也從別人口中聽人談起,他於朝廷問心無愧,於妻子青梅竹馬。

    所有的一切讓他變得朦朧而虛幻,正直高大,讓他成了一個泛著神光,高高在上的人。

    可今日,卻有人告訴她——都是假的。

    君子一般的韓錚用自己的妻女的骨血性命,痛苦苦難鑄成了一個龐大的計劃。

    容祈說知道真相就像骨頭會被打斷,會疼得難以想像,她還不信,可現在看來原來一切都是真的。

    相比較成就宏圖偉業,統一南北,棋盤上棋子的性命算什麼。

    寧汝姍若不是站在棋盤上,她都要覺得韓相深得大義。

    撇開他們,對旁人而言,這事無可指責,甚至可以稱得上高尚。

    「這些都有證據嗎?」寧汝姍雙手緊握成拳,喘著氣,艱難地問著,「還是這些都是你們的推測。」

    「推測。」

    「你不是很崇拜韓相嗎?」寧汝姍倏地抬頭,不錯眼地看著他,憤恨不甘,「你就這樣對……」

    「我不信。」容祈認真打斷她的話,終於還是伸手把人抱在懷中,死死地鑲嵌在骨血中,「我不信,阿姍,他不是這樣的人。」

    「但我沒有證據,所有人的證詞都是這樣的指向的。」

    容祈也曾落入深淵,自然也只深淵的滋味,所以他不願韓相也這樣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地落入深淵。

    比萬劫不復更難受的是,無人知道的真相。

    更為難受的是,韓家只剩下一個寧汝姍,能為他辯解的只剩下一個不在局中的女兒。

    「一月後,大長公主發出凰令,四象都必須入臨安。四象中白虎為兵,青龍為糧,玄武是鐵,朱雀是錢,除了我便是三個榷場主,如今王鏘身死,張春補位,其餘兩個榷場主不知是否會到場。」

    「讓他們入臨安,第一是為了檢測奸細是否出在那兩位身上,第二也為了讓那位可能潛伏在官家身邊的人自亂陣腳,為最近臨安的僵局破開一個口子。」

    冷靜的容祈眸色漆黑,幽深說道:「她為抓到內奸,我為尋到真相。」

    第63章 吃飯

    西和州本就位於三國交界, 註定是一個複雜的地方,更別說西和州最有名的便是紅樓榷場了。

    這裡的榷場不同於金州榷場的封閉管理,相反因為其位置的特殊, 導致它對外呈現出一種赤/裸裸的囂張。

    只要交了錢, 誰都可以入內, 只要賣家找得到出手的買家,不論是人還是物只要交了保護費,就能在榷場得到安全庇護,但出了榷場便是生死不論。

    這裡長燈徹夜不熄, 喧鬧歡笑, 慟哭尖叫絡繹不絕, 整個榷場永遠都是喧囂熱鬧的姿態。

    榷場正中的那幢顏色艷麗張揚紅色高樓便是紅樓主人住的地方,紅燈高懸,金玉寶石鑲嵌, 奢華金光,無可比擬。

    「主人, 臨安的信。」一個頭戴鬼面面具的人跪在花色異域的地毯上, 低聲說道。

    一雙膚色異常雪白的手接過他手上的燒了紅色火漆的信封, 一隻展翅高飛的凰鳥栩栩如生。

    「有趣。」他懶懶打開信封,隨後一個古怪含笑的聲音自猙獰的面具中緩緩傳出。

    「三日後去臨安。」

    他慢條斯理地燒了那張密信,大紅色衣擺上熱烈密集的火焰花紋在燭光下熠熠生輝。

    「金州啊。」

    屋內大門緩緩關上,隱約傳來一聲近乎嘲諷的嘆息聲。

    與此同時的泗州。

    泗州的榷場在一場邊境衝突中被迫關閉,紅樓主人退隱,不再過問時事。

    這一轉變, 反而讓泗州和其餘地方大不一樣,借著發達的海運,商貿極為發達, 泗州商會應運而生,這些年已經控制了整個淮南東路。

    「主子,這些日子城中抓到一個臨安的探子。」

    美艷的婢女柔聲說著。

    正在看書的年輕男子神色不變,目光依舊落在書上,淡淡問道:「可有說什麼?」

    「只說要在尋阮家人。」

    「榷場阮家?」那個梳著文人髮髻的人,斯文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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