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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2:47:34 作者: 黑糖茉莉奶茶
    他看著容祈瞬間陰沉的側臉,咬牙繼續說道:「寧姝並未有一分肖像之處。」

    容祈突然冷冷『看』著他,如銳利刀鋒般煞氣,嘴角緊抿,憤怒卻又隱忍。

    冬青二話不說,直接跪在地上,冷靜說道,「世子當年執意和寧家結親,哪怕是大娘子竭力反對,您也是格外堅定。」

    冬青名義上是他的侍衛,但卻是和他一同長大的摯友。

    他父親乃是和老王爺一同長大的偏將,當年為救王爺身死敵國,至今都只是立著衣冠冢。

    老夫人就把兩歲的冬青接到王府和剛出生的容祈一起照顧,一應用度都與容祈看齊,只是冬青母親不想壞了容家規矩,冬青這才一直以侍衛自居。

    這麼多年來,兩人一直相互扶持,不曾有過口角,這是第一次兩人發生衝突,也是冬青第一次對他下跪。

    「你,起來。」容祈起身,嘴角緊抿,伸手要去扶他,卻撲了一個空,他僵硬地站在原處,「你,你也是欺負我是個瞎子嗎。」

    他恨恨說著。

    冬青長長嘆了一口氣,繼續低聲說道:「寧姝並非表面那般柔弱,且心性並不堅定,世子若是對她傾注心血,一定會適得其反,甚至有礙世子大事。」

    容祈孤零零地站著,死寂的目光落在冬青身上。

    「她身上有一塊玉佩,是當年韓相親自雕刻送給還未出生的孩子。」

    冬青瞬間想起白日裡容祈古怪的問題:「是黑色那塊?」

    「正是。」

    「黑玉數不勝數,如何能確定就是那塊。」

    「那玉佩是用沙漠墨玉雕刻而成,材質極其罕見,且上面的花瓶和鍾鈴圖案花紋都是韓相親自雕刻,手法與眾不同,我見證了整塊玉佩的誕生,自然一清二楚。」

    「可當年梅夫人不是帶著孩子自焚而亡嗎?」冬青企圖找出漏洞反駁著,「屍體是中貴人親自蓋棺事定的。」

    中貴人是官家心腹,不會在此事上出了紕漏。

    「可當年中貴人驗的是梅夫人的屍體,而不是孩子的屍體。」

    冬青瞪大眼睛怔在原處。

    是了,帶走一個絕色傾城的梅夫人難,可帶走一個襁褓中,剛出生一月,並未見過人的孩子,卻是簡單的。

    誰也沒見過她的模樣,只知道是個剛剛滿月的女孩兒。

    「你知道寧姝生辰是何時嗎?」

    冬青咽了咽口水,呼吸不由放輕,唯恐驚動了搖曳不定的燭火。

    「正乾八年十二月初八。」

    誰都知道,梅夫人生下孩子一月後,韓相便在牢中引頸自戮,同月,韓梅兩家九族之內無一人倖免,正乾九年一月三十,梅夫人帶著孩子自焚於梅園。

    「那不是就在五天後。」冬青喃喃自語。

    「起來。」容祈深吸一口氣,啞聲說道。

    冬青緩緩起身,喃喃自語:「所以真的是她?」

    屋內沉默一片,只能聽到三更的打更聲隱隱響起。

    冬青喪氣地低下頭:「夜色深了,世子休息吧。」

    冬青推著他去了隔壁的臥室袖子,只是剛一開門,就看到幾隻貓快速竄了出來。

    「嬌嬌。」冬青伸手去撈貓,卻只摸到一截在手心快速劃開的毛茸茸的貓尾巴。

    「什麼味道?」容祈站在門口,皺眉問道。

    冬青再也顧不得莫名其妙的小貓,點亮屋內的蠟燭定睛看去,頓時滿臉震驚。

    滿地不知道從哪裡撿來的垃圾,床上甚至躺著一隻死老鼠。

    「這房子不能睡了。」他順手關了門,冷靜說道。

    容祈皺眉『看』他:「這麼了。」

    「我明天把嬌嬌……小貓打一頓。」冬青咬牙切齒說道,「屋子大概太久沒住了,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貓就帶著狐貓狗貓來這裡撒野。」

    容祈揉揉腦袋,自從白日在賽馬場寧汝姍離開後,他許久不曾出現的隱痛便越演越烈,到了子時幾乎是席捲而來。

    冬青見人臉色不好,小聲建議道:「不如今夜先去夫人屋中休息。」

    「不了,去書房吧。」容祈轉身離開。

    冬青只好跟著他重新回了書房。

    容祈坐在案桌前,屋內安靜地連呼吸聲都微不可聞,他突然問道:「她今日穿著那套衣服好看嗎?」

    「好看。」冬青點頭。

    「我以前總想著要娶一個能與我一起策馬同游的女子,現在想來,若是喜歡了,會不會騎馬倒也無所謂。」他緩緩開口說道,伸手摸起磨來。

    「夫人這麼聰明,等世子以後教她騎馬,一定很快就學會了。」

    「可我怕他以後都不會理我了。」

    「怎麼會呢。」冬青勉強笑著安慰著。

    他攤開一個空白畫卷,提筆,深吸一口氣。

    「我得自己留下來。」

    他其實對自己的眼睛的恢復並不抱希望,可依舊想像著,若是她會騎馬,想必也該是這樣英姿颯爽的。

    容祈未出事前,字畫便是一絕,出了事的前三年一直待在屋內練字畫畫,是以筆鋒更為精進,寥寥幾步,便能栩栩如生。

    比如他面前畫的那副策馬圖。

    寥寥幾筆就畫出馬上之人飄逸挺拔的身形,胯/下的棕色小馬四腳騰飛,好似要騰空而去,瀟灑自若。

    「世子怎麼不畫臉?」冬青看著面前躍然紙上的人,隨口問道,可隨後又懊惱地閉上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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