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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2:47:34 作者: 黑糖茉莉奶茶
    「我能,看一下二娘子的玉佩嗎?」他輕聲問道

    寧姝心中咯噔一下,面上不顯,只是假裝隨口說道:「這玉佩有什麼異樣嗎?」

    她說著話卻沒有把玉佩遞給他。

    容祈皺眉。

    「這是我……父親給我的。」寧姝一邊說著,一邊觀察著容祈的表情,見他帶出一點不悅之色,電光火石間,藉口脫口而出,「我爹說這玉佩很重要,叫我不要隨意給別人看。」

    容祈緊蹙的眉緩緩鬆開,淡淡說道:「是我冒昧了。」

    「這塊玉佩。」她咬了咬唇,心中那個詭異又可怕的念頭終於沒有忍住,還是忍不住脫口而出,「說起來,世子當年救我的時候,是不是也說過我的玉佩好看。」

    她緩緩問出口,緊懸在心中多年的石頭再一次在那點隱晦心思中懸起來。

    當年,容祈不過是接住自酒樓下跌落的自己,難道就真的對自己一見鍾情,這才便上門提親。

    不得不說,當時的容祈騎在高頭大馬上,意氣風發,神采飛揚,單是那雙黑如寒玉,熠熠生光的眼睛就足夠奪取他人的愛慕。

    她曾在享受著眾人的吹捧時無數次想起那日的一幕,可思索久了便察覺出一絲不對勁。

    因為容祈自始至終都不曾把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他和自己說的第一句話是——這個玉佩很好看。

    她當時是怎麼回答的——是我父親給的。

    玉佩確實是父親給的,卻不是給她的,而是給寧汝姍的。

    聽說玉夫人對她頗為嚴厲,身邊也沒一個說話的人,是以年幼的寧汝姍頗為好騙,會甜甜叫她姐姐,會被她騙出來欺負,受了傷也是傻傻地笑著。

    所以,她面上叫著好妹妹,心裡卻被嫉妒吞噬著。

    那日她趁著寧汝姍心情不好,把她騙出來,強忍著恐懼把她推下水,最後搶了她的玉佩,第二日帶著一點隱晦的得意,帶著玉佩出門觀看狀元郎遊街去了。

    聽說那塊玉佩消失後,大病中的她還被玉夫人狠狠責備,後來還是父親親自來拿回她的玉佩,自此寧汝姍就很少出門了,性子也變得很多。

    容祈低眉,淡淡解釋著:「確實好看,覺得有些奇特罷了。」

    「我也覺得。」寧姝笑說著,不經意試探道,「很少有玉佩上雕刻花瓶和鍾鈴的。」

    「眾生平安。」他想起當年大雪日時那人牽著自己的手出了宮門,笑著說起寓意,眉眼舒朗大氣,不由失神低喃著。

    他在親自雕刻這枚玉佩時,即是一個欣喜等待腹中孩子出生的父親也是一個被大燕繁瑣政務壓垮的相爺。

    他希望世間眾生平安,更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一生平安。

    「什麼?」寧姝沒聽清,下意識低頭問著。

    容祈卻是揉了揉額頭,突然生出一絲不該的不耐。

    他知道寧姝品行未必好,可那是韓錚唯一的女兒啊。

    他希望自己的孩子能一生平安,他便想著要護她一生平安。

    他之前想著若是娶了她便能保護她一輩子,可後來陰差陽錯成了寧汝姍,他便想著換個法子來保護她。

    所以他今日選擇了寧姝。

    他選著了寧姝,那寧汝姍呢?

    他突然覺得腦海中久違的劇痛席捲而來,疼得他不能思考。

    「世子。」就在此刻,冬青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不是叫你去送夫人嗎?」容祈聽到他的聲音,不悅質問道。

    冬青低頭,嘴角露出苦笑:「夫人叫我回來。」

    容祈怔在原處,那雙不再富有神采的瞳孔微微緊縮,他『看』著冬青,臉上一閃而過細微的迷茫之色。

    寧姝在一旁看得真切,突然升起一點嫉妒。

    ——憑什麼又是寧汝姍?

    她心中升起久違的憤怒。

    要毀了她,就像毀了當年她身上令人厭惡的天真,能有第一次,一定會有第二次。

    「世子不舒服?」冬青敏銳察覺出他的不對勁,小聲問道。

    「沒,回去吧。」容祈狠狠按著自己太陽穴跳動的疼痛,緊咬牙,假裝無事吩咐道,「送二娘子回去。」

    寧姝察覺出容祈的冷淡,心生不悅,但非常有眼眼色的自己離開了。

    「她,受傷了嗎?」容祈低聲問道。

    「沒有。」冬青小聲說道,「有個侍衛突然衝出去護住了夫人。」

    容祈自鼻腔中發出一絲自嘲。

    「是嗎。」他淡淡說道,「一個侍衛都比我要來的大膽。」

    「世子也是迫不……」

    「她摔哪了?」容祈打斷她的話,近乎平靜地說道,「我聽了許久都沒聽到她的聲音。」

    身後冬青握著輪椅把手的手不由捏緊。

    —— ——

    寧汝姍回了客房,早有御醫等候其中。

    「我沒有受傷,回去吧。」寧汝姍看著站在門口的人,微微一笑,直接把人送走。

    扶玉擔憂地看著她平靜的側臉:「真的沒受傷嗎?」

    「沒呢。」她站在院中梧桐樹下,沉默片刻,「我們回家吧。」

    扶玉呆了一下,連忙跳起來,點頭說道:「回家,我們現在就回家。」

    「可我能回哪裡去呢?」她坐在石椅上,突然喃喃自語。

    背著她的扶玉一邊無聲地哭著,一邊麻利地收拾著衣服,並無聽到自家姑娘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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