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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2:47:34 作者: 黑糖茉莉奶茶
    「今上可沒空管這些雞毛蒜皮,他現在最憂心的是那三百萬兩白銀如何送過去,既能保持體面,又能安撫大魏人。」

    容祈譏諷一笑,手指搭在輪椅上,眉目冰冷。

    「若是真如昨日朝堂口風所說,可能會是……」

    冬青話還未說完,就見到蒼白手指在輪椅上敲了兩下,他下意識閉上嘴。

    「本不想打擾世子,但時間已經過了半個時辰,程大夫昨天交代過,今日針灸要按時去回春堂施針。」寧汝姍俏生生地站在拱門處,遠遠站著,迎著兩人的視線,微微一笑。

    冬青抬眸看了眼沙漏這才發現施針的時間早已過了,心中一驚,暗道若是被大娘子知道,只怕要扒了他的皮。

    「小程大夫的藥也快煎好了,不如我推世子過去。」

    寧汝姍有理有據地開口說道,恰到好處地阻止了冬青馬上脫口而出的話。

    冬青眨眨眼,看著她臉頰上那對淺淺梨渦,突然覺得脖子發涼,想起大娘子之前千叮嚀萬囑咐的話,只好膽大包天地低下頭,假裝無事發生。

    「不用,讓冬青帶我去。」容祈不吃她這套,冷冷拒絕道。

    寧汝姍溫和的目光落在冬青身上。

    冬青當真是覺得無妄之災,哪哪都不對勁。

    「大娘子剛才說,等會也要去回春那邊診脈。」她慢條斯理地替著冬青緩解尷尬,說著兩人才知的暗號,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斯文,如沐春風。

    要在大娘子面前做戲,讓她安心離開臨安。

    容祈眉心皺起,雙手握緊輪椅兩側扶手,狠狠『瞪』著寧汝姍。

    ——敢威脅他。

    他怒極,可隨後又反笑一聲,冷冷說道:「好樣的。」

    冬青看著兩人之間誰也插不進去的僵硬氣氛,急得對寧汝姍直打眼色。

    奈何,一向知情識趣,溫柔賢惠的寧汝姍此刻卻對他視若無睹,只是定定地看著容祈。

    木質扶手被迫發出吱呀呻/吟聲,簡直是一把刀刮在眾人心尖。

    冬青怕他怒極傷身,真打算說道,卻突然聽到容祈冰冷的聲音。

    「推我過去。」

    寧汝姍一直緊握的雙手慢慢鬆開,嘴角笑意逐漸加深,深深呼了一口氣,這才緩步上前,推著容祈出了院子。

    冬青緊繃的一口氣也吐了出來,他看著夫人推著世子出了院子,後知後覺地發現夫人好像有點不一樣了。

    敢拿大娘子做招牌激怒世子,還活著的,確實還是第一人。

    世子更奇怪!

    為什麼沒有生氣!

    冬青握緊手中的劍,八卦之心順著冬日的風猛地熊熊燃起,簡直是恨不得立馬就能一探究竟,只是可惜他嘴角的笑還沒露出來,眼角突然看到寧汝姍推著世子去而復返。

    世子那張比北風還要冷的臉,好似一盆冰水衝著冬青迎頭蓋下。

    什麼八卦,什麼奇怪,通通消失得一乾二淨。

    「世子針灸的熏爐忘記帶了。」寧汝姍站在院門口,對著他笑臉盈盈地解釋著。

    第11章 針灸

    針灸疼得很,雖然容祈坐在輪椅上,臉色冷靜不見痛苦之色,但每當程大夫把手指長短的銀針插入他的膝蓋穴位,能感覺到他手臂越來越緊繃。

    「可有感覺?」程來杏手中捏著的的銀針轉了幾圈,容祈握緊猛地握住扶手,手背上青筋直冒。

    「是不是很疼。」容宓倏地站了起來,正打算上前,卻又停下腳步。

    寧汝姍坐在他邊上,用帕子擦了擦他額間冒出的冷汗,不錯眼地看著眉宇不由皺起的人。

    「好事啊,好事啊。」程來杏卻是高興說道,拔出手中的銀針。

    「疼就說明毒素沒有破壞世子的經脈,還有挽救的空間。」小程大夫接過義父手中的銀針,也露出笑來。

    容宓這才鬆了一口氣。

    「那眼睛呢。」她問道。

    程來杏把目光移到寧汝姍身上:「可有按時給世子敷藥,步驟可對。」

    寧汝姍點頭:「都按著程大夫的要求來,藥方也是小程大夫親自配的,我給世子上的藥,按理不會錯。」

    「世子可有什麼感覺。」程來杏又扭頭問容祈。

    屋內四人落在他身上的目光,讓他不由抿了抿唇:「沒有。」

    片刻間,容宓眼中的失望遮也遮不住。

    程來杏灰白交雜的眉毛也是下意識皺起來。

    「不應該啊,一點……」他揪著鬍子,疑惑說道,卻被程星卿拉了拉袖口,對著他搖了搖頭。

    容宓心中咯噔一下,連忙岔開話題:「畢竟是眼睛,才敷藥沒多久,估計是時間還沒到。」

    「大娘子說得對。」程星卿笑著附和著,「到時還要配合針灸按摩,義父就是急性子,世子的腿本來就有知覺,眼睛的事情哪有這麼快。」

    程來杏覷了世子一眼,忙不迭點頭:「是我心急了,不急不急。」

    屋內尷尬地岔過話題,唯有一直沉默不說話的寧汝姍低頭,看著容祈蒼白的手緩緩握緊扶手,指尖發白。

    空氣中瀰漫著那種焦慮不安,好似重石壓在他心頭,讓他再一次清晰地明白自己是個廢物,是個福禍難知的殘疾。

    寧汝姍看著那雙泛著蒼白的手指,肌肉緊繃,僵硬地好似冬日屋檐上倒掛的冰柱,心底驀地閃過一絲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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