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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2:47:34 作者: 黑糖茉莉奶茶
「你該走出來了,二郎。」
容宓的手堅定有力地握住他手心,一向潑辣明艷的眉眼露出一點哀泣之色。
「大娘子,夫人送來藥了。」 門口,容叔手底下的來義端著熱氣騰騰的藥出現在門口。
「怎麼不是夫人自己送來。」容宓驚訝地問著。
之前十來天都是寧汝姍親自送的藥,雖然一次也沒叩開容祈院子的門。
不會是被嚇退了吧。
她頗為頭疼地揉了揉腦袋,掃了一眼冷漠的容祈,示意春桃把人放進來。
來義把藥放在座子上,復又恭敬回道:「夫人打算把院子的台階都敲了,正在和容叔商量要不要順手一起做個坡台,便委了小人送來。」
坡台是為了給輪椅上下方便。
容祈發出一聲低沉不耐的聲音。
「那就先不做?」來義一個激靈,小聲說著。
容宓噗呲一聲笑起來,安撫拍了拍他的手,扭頭跟來義吩咐道:「叫容叔好好辦這事,你個沒眼力見的,怎麼拿這些事情煩我家嬌嬌。」
來義低眉順眼地挨了罵,像個泥麵團子。
「不要叫這個名字。」容祈收回手,沉沉說著。
「行,不叫。」她好聲好氣地說著,「來吧藥吃了,乖。」
容祈牙關緊咬,一臉抗拒。
「院子可是你自己要打通的,難道不是自己想清楚了。」容宓挑了挑眉,點了點他的手背,懶懶散散地拖長聲音。
「那可是你的枕邊人,到底是好是壞,你這個態度可探不清,難道不該稍微收斂下你的態度,然後步步深入靠近,最後一點點撥開她的真心嘛。」
不過是一句正兒八經的話,可到了容宓嘴裡卻偏偏帶了點旖旎曖昧的口氣,連帶著從她嘴裡吐出的幾個字都覺得不甚正經,尤其是那手指自他手指慢慢地,一點一點地爬到他的手腕處,緩慢又富有節奏,果不其然,容祈的手背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女子同樣柔嫩馨香的觸感,入春日楊柳,冬日細枝,讓他莫名覺得有些躁。
容宓長相極為明艷大氣,一旦壓低嗓子,那點矜持傲氣的嗓音頓時帶上一點艷色繾綣的滋味,臨安貴女常有的矜貴驕傲在此刻平添幾分媚意。
「你該好好吃藥,看看她的。」容宓點到為止,在他情緒臨界點來回橫跳了一會,這才恢復正常語氣,歪著頭嘲笑道,「可比那個寧姝好看多了。」
容祈不悅地皺起眉來。
「嘖,臉色擺給誰看,那個寧姝我可不喜歡。」容宓呲笑一聲,「你這輩子就是眼神不太好,選的人,一個兩個都不咋樣。罷了,這藥喝不喝隨便你,我困了,要休息了。」
她順手把帳本也推到容祈手邊,懶懶散散地起身,準備離開。
「你這次回來……」容祈收回手,微微側首,看著一側的人,「真的不留下來嗎?」
容宓順手捏了捏他的臉頰,好像面前之人還是未出閣時那個在膝下撒嬌的小孩子,看著他,連一點苛責都不捨得露出來,只好無奈說道:「那是我的事,嬌嬌。」
她在容祈沉下臉時,果斷收回手,給了顆糖,安撫道:「現在是在說你的事呢。」
「我把藥喝了,你可以留下來嗎?」太過蒼白的臉頰讓他黑色的睫羽都在臉上格外顯眼。
容宓站直身子,居高臨下地看著自己虛弱的弟弟,長長的影子落在他身上,把這個蕭索的身形完全籠蓋住。
「不行。」
「你十五那年心高氣傲不聽我勸,非要拿下那狀元,我早就與你說了,那是你的事。」
「你同年出征北伐,我不願,你堅持,我妥協時也說了那是你的事。」
「我出嫁那年,你不願治病,我告訴你,若一定要做那攤爛泥那也是你的事。」
「現在,我還是要告訴你,喝不喝藥,要不要治眼睛,那也是你的事。」
容宓不笑的時候,那雙飛揚艷麗的眼眸像一把上揚的刀,眼波流轉就能把人剮得帶下一片帶血的肉。
「二郎,你該站起來了。」
「韓相當年的遺志……你忘了嗎。」
容祈定坐在椅子上,那張沒有血色的臉比著外面的白梅還要白上三分,他直挺挺地坐著,就像是行將朽木的枯樹,也許下一刻就會凋謝倒去,可有堅強地把著扶手,讓他不至於一頭栽倒,再也站不起來。
他聽著容宓的腳步聲逐漸遠去,毫不留情,不會回頭。
屋內安靜極了。
他也不知坐了多久,連著桌上的香爐都開始不再冒煙,他放在桌子上的手終於動了一下,最後他的手在桌子上摩挲著,碰到還有餘溫的香爐,瞬間燙紅了手背,被新帳本還帶著鋒利的書頁劃到,手背上留下一道鮮紅的痕跡。
直到碰到那碗早已涼透的藥。
那隻僵化的手指像是用盡全部力氣才能攀上這口小碗,指尖微不可聞地在顫抖。
「喝了。」
容宓不帶一絲笑意,獨自一人坐在屋內,直到聽到門口春桃的話,一直懸著的心終於鬆了下來,疲憊地揉了揉肚子。
「喝了?」
東跨院中,寧汝姍驚訝地看著那口被送回來的空碗。
第9章 共識
容祈突然配合吃藥,最高興的竟然是程來杏,他大中午就拎著藥箱,興致極高得給屋內三人講解著治病的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