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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2:47:34 作者: 黑糖茉莉奶茶
    「娘。」寧姝顫巍巍地喊了一聲。

    「別怕。」寧大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背,臉上帶笑,眼底卻是一片冰冷,「那賤/人能替你嫁給那瞎子,也算是對得起我寧家的養育之恩,你爹拎不清,你若是害怕這幾日去你外祖母家避避風頭。」

    寧姝眼角含淚,素衣蔽體,弱不勝衣,頗有楚楚可憐的三分滋味。

    那邊馬車緩緩悠悠地到了毅勇侯府,寧汝姍也不知是餓的,還是緊張的,一時間只覺得自己心跳極快,手指在微微顫動。

    她甚至能聽到陰陽先生拋灑五穀豆錢彩果掉落在地上的聲音。

    「下轎。」轎門被人掀開,一席華貴明亮的青氈花席落在轎前,一直延伸到毅勇侯府門口。

    身著粉色衣裙的女子捧著鏡子在門口的花席上緩慢倒行,數個同樣裝扮的女子舉著蓮炬花燭站在一側。

    喜婆牽著寧汝姍下了喜轎,踩在地上鋪好的青氈花席上,雙手緊握卻扇,臉頰不由暈開紅暈,只覺得越發緊張。

    前面便是她年少慕艾之人的府邸。

    他就在自己前面,只要自己跨過去就能觸碰到他。

    這個突如其來的想法讓她頭皮發麻,跨過一個皮光緊緻的馬鞍。

    「年年平安。」

    緊接著是邁過一桿黃金雕成的秤。

    「稱心如意。」

    她邁入大門時,鞭炮聲混著敲鑼打鼓聲驟然響起,陰陽先生像是不要錢一般地撒著糖果果脯,氣氛熱烈而喜慶。

    寧汝姍最後被引到新房內。

    「都先退下吧。」扶玉把人都支了出去。

    聽到大門咯吱一聲關上,寧汝姍這才放下早已酸軟的手臂:「儀式都簡化了,沒想到還是這樣累人。」

    扶玉給她揉著手臂,咬了咬唇,猶豫地看著她:「夫人好狠的心。」

    「娘就這個脾氣。」

    她一笑,黑如鴉羽的睫毛便顫巍巍地蓋住狹長泛紅的眼尾,顯得溫柔而可親,手中的陳舊帕子在手心反覆揉捏著。

    扶玉看著她的笑,最後也跟著笑了起來。

    新房布置並不熱烈,只有一對手臂粗大小的蠟燭還在強烈地昭示著今日是個大喜的日子。

    隨著蠟燭越來越短,寧汝姍的心情越來越忐忑,手中的帕子幾乎要揉出洞來,屋內的火盆燒得炙熱,連帶著臉上的紅暈也逐漸暈開。

    「是不是出汗了,妝花了嗎?」寧汝姍的目光自緊閉的大門上收回,扭頭問著扶玉。

    扶玉仔細打量著,捂著嘴笑說道:「好看得很,世子一定喜歡。」

    寧汝姍抿著唇笑了笑。

    「外面的宴會還在吃嗎?」她看了眼沙漏。

    扶玉搖搖頭:「不如我去看看。」

    「算了,初來乍到,還是穩重點。」寧汝姍出聲止了她的腳步。

    「不礙事……」

    就在此刻,右側床頭窗戶的位置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你說世子晚上來嗎?」

    「世子今日宴會都沒露面,都是大娘子出面的,一看就是……」說話的人極為不屑。

    扶玉氣得牙齒發癢,奈何被人死死拉著。

    寧汝姍沉默地聽著,脈脈秋瞳雙眸在燭光跳躍中似有一團火,卻又在搖曳中逐漸暗淡下來。

    「吵什麼,該換班的換班,沒得規矩的小蹄子。」一個嬤嬤低聲且嚴厲地打斷她們的話。

    屋外安靜下來。

    「不是早就預料會這樣嘛。」寧汝姍抬眸笑了笑,帶著安慰。

    她雖然如此喃喃自語,但依舊難掩失落。

    「來不來都會派人來說一聲的。」她手中的卻扇無力垂落下來,長長的睫毛垂落在眼尾,留下一點淺淡的陰影。

    「對啊,容家是大家,總不會連這點禮數也沒有。」扶玉強笑著安慰著。

    只是主僕二人等到兒臂粗的蠟燭只剩下一截時,依舊沒見到有人推門進來,整個容家大院的人好似在隨著夜色都消失不見了,只留下這間屋內的一點光輝。

    角落邊上的沙漏轉了個圈。

    ——亥時了。

    寧汝姍在迷糊的睡夢中倏地驚醒,迷茫地看著昏暗下來的房間,最後落在只剩下半截的燭光中。

    有些刺眼,刺得她眼睛發疼。

    ——「小姑娘愁眉苦臉做什麼,逝者如斯夫,不亦樂乎。」

    眉目俊朗的少年站在高高的石頭上,墨發青衣,神采飛揚,指著滔滔不絕的江水,意氣風發地笑著。

    這一笑便徹底刻在她心底,讓她義無返來到這裡。

    她滿懷期待,卻又被現實打敗。

    「世子想必忘記了,姑娘不如先沐浴休息吧。」一側的扶玉也驚醒過來,勉強笑著安慰道。

    寧汝姍沉默地聽著,小心翼翼地摺疊好手中皺巴巴的帕子,視線落在那個發黃的『嬌』字。

    他是不是忘記我了?

    燭火噗呲一下熄滅了,寧汝姍的視線暗了下來,遲鈍地想著。

    就在此刻,一直沉寂的屋內響起一陣敲門聲。

    寧汝姍眼睛一亮。

    第2章 相遇

    「世子病了。」

    說話的人是一個嬤嬤,自稱是春嬤嬤,一張口,嘴角兩道紋路就格外刻板嚴肅。

    「夫人早些休息。」她淡淡掃了一眼寧汝姍,態度恭敬中卻帶著冷淡。

    容家父輩戰死沙場,用骨血屍骸堆積的功名富貴,總是難以被消磨乾淨的,到了容宓容祈一代,家中只剩下他們兩人,容祈又突遇大變,逼得他們今日不得不娶了個外室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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