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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1:07:24 作者: 草燈大人
    天家之精明,又豈是你能揣測,能抗衡的?

    陳屹惡意滿腔,朗聲發話:「潛入沈寒山家宅,尋出他背後勢力。如有異動,即刻稟報於朕。這般,才能將前朝反臣一網打盡,斬草除根!」

    「是,臣……一定不負陛下厚望。」假蘇芷挑釁地看了奄奄一息的小娘子一眼,她學了這麼久的擬聲,繪了這麼久的麵皮,她終被天家重用,占盡這位不可一世的皇城司使的一切。

    真好,往後,她才是真品。

    而地上那個命賤如螻蟻的女人,只是個贗品假貨!

    真正的蘇芷已經被所有人捨棄了,難逃一死。

    假蘇芷快意地上馬,偏生荔枝識人性,知背上此人不是主子,左躲右閃不肯就範。

    假蘇芷險些被跌下來,她恨得咬牙,只能下馬,任荔枝發瘋似的逃竄出宮。

    荔枝識路,一徑兒沖向沈家。

    沈寒山同這匹馬有過節,見它橫衝直撞跑來,還當它是憋了這麼久的仇必須要報,一心想踏死自己。

    於是,沈寒山朗聲制止:「你朝我泄憤也無用,你主子會治你的。畢竟如今,你主子心尖尖上之物,是我,不是你。」

    荔枝是能聽懂人言,但也分辨不出沈寒山這麼一大串話的內里意思。

    它只是委屈地吭哧,蹄子不停跺腳,又用嘴去咀嚼沈寒山衣袖,想拉他來。

    沈寒山多聰慧的一個人,立馬察覺出不對勁來。

    他寒著麵皮,冷聲問:「你主子呢?」

    荔枝聽得蘇芷的名號,推他更急。

    奈何沈寒山還沒走幾步,假蘇芷便氣喘吁吁趕到面前。

    假蘇芷朝沈寒山笑道:「寒山,原來你在這兒,荔枝跑得太快,把我拉下了。也不知它是吃了什麼草料,今日脾性這樣大!」

    聽得假蘇芷的話,荔枝不再推搡沈寒山了,而是略帶畏懼地瑟縮了一下。

    它怕蘇芷?

    沈寒山會意,眼前的人……似蘇芷,卻不是蘇芷。

    蘇芷何時親昵喚過他「寒山」呢?

    只是,沈寒山還要再三確認。

    於是,他微微一笑,笑意不及眼底:「芷芷緣何喚我這樣生疏?私底下,你不都喊我『夫君』麼?」

    假蘇芷屬實不知,他們的私人情誼已近到這個地步。

    她全無小女兒心緒,只頭皮發麻,僵硬地喊了句:「夫君。」

    「嗯。」沈寒山的眸子全冷了下來,他請她入府,「今夜你我要相商密事,莫要忘記了。你在寢院裡稍待片刻,我牽荔枝回蘇府。」

    「好。」假蘇芷不知沈寒山他們是如何相處,最好的選擇就是隨波逐流,跟著他的吩咐走。

    沈寒山拎著荔枝回了馬廄,他又同疾風借了義妹謝鸞:「一件事勞煩謝小娘子。」

    謝鸞是跟著兄長入了碎雲門下的,自然知道沈寒山乃頂頭上峰,她沒有半點推拒:「您請吩咐。」

    沈寒山下了命令,一刻鐘後,謝鸞捧了一身衣裙行至沈家內院。

    假蘇芷對屋裡陳設與規矩皆陌生,雖對府上的奴僕有了解,可謝鸞卻是第一次見。

    她想,或許真蘇芷和沈寒山私底下有秘密,才會有這一些不為人知的小事。她要小心行事,免得被人覺察。

    謝鸞一見假蘇芷便笑:「小娘子,奴來伺候你更衣了。」

    「不必,我自己來就好了。」假蘇芷如臨大敵,連連推拒。

    謝鸞故作困惑,問了句:「小娘子,你今日好奇怪……平時不都讓奴來伺候你更衣嗎?」

    聞言,假蘇芷立馬警惕了起來。她如坐針氈,不敢推諉。

    糟了,這樣下去,她定會露餡兒,還不如好好聽話。

    於是,假蘇芷強笑,道:「好,那你來吧。」

    假蘇芷為求真實可信,連腿、側番號都雕青了,又怎怕他們認出來?

    可惜的是,她不知,這個番號早已被真正的蘇芷毀去……只要確認了這一點,便知她乃贗品。

    欲以假亂真?實乃痴心妄想。

    謝鸞確認番號完好無損,她心下瞭然,退出寢院將此事稟報沈寒山。

    沈寒山何等聰慧,一下就明白了原委。

    他面露殺意,信手從腰間抽出一把桃花扇。

    他曳動扇面,招來碎雲死士以及疾風助陣。

    既有牛鬼蛇神敢冒充芷芷,那便代表,蘇芷凶多吉少。

    看來這皇城,要變天了。

    沈寒山下了這麼久的棋局,總算到了收網的時刻。

    他下達指令:「命參將備軍,三日後動手。」

    死士確認沈寒山是發送了復國的信號,一時激動地嗓音顫抖。

    他高呼一聲「是」,隱匿於蒼茫夜色之中。

    廊廡上明燈搖晃,打下星星點點的剪影。

    假蘇芷著一身衣裙,裊裊婷婷而來。

    她朝沈寒山羞赧一笑,問:「夫君,我這身好看嗎?」

    「呵。」沈寒山齒間傳來意味不明的一聲嗤笑。

    是歡喜嗎?假蘇芷判斷不出沈寒山眼底思緒。

    隨後,她忽覺喉間一緊,窒息感淹沒了四肢百骸。

    什麼?!她竟被沈寒山死死扼住了脖頸。

    「『夫君』一詞,也是你配叫的?」沈寒山涼薄地啟唇,仿佛變了一個人。

    假蘇芷難以置信地盯著沈寒山,她意圖說些什麼,可下顎處的指骨卻越收越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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