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頁

2023-09-23 01:07:24 作者: 草燈大人
    「唔,若淪為芷芷家犬便能日夜親之近之,那沈某也甘之如飴。」

    「有病吧你!」蘇芷被他這一通勾.引,總算恢復了精神氣兒,她有氣力同他叫囂,同他再爭口舌上風了。

    作者有話說:

    第八十五章

    范獻近日鴻運當頭, 既得天家信賴,還伺機剷除了蘇芷這個勁敵。他正是春風得意的好光景,上下值走動, 足下都生風。

    他雖為內廷辦差事,卻不夜宿皇城之中, 唯有他當值番衛戍守後宮時, 才會留在宮中過夜。

    畢竟宮裡頭,各個皇親國戚都比他尊貴,能要他的命。在這樣鬱郁沉沉的樓台殿閣里,多待一個時辰都是煎熬人壽,他才不願吃苦頭。

    倒不如住在外城,方圓幾十里,他充大拿。田父野老都要瞧他眼色辦事,他儼然是土皇帝, 樂得逍遙自在。

    畢竟他近皇家身,天王老子的派頭總是學得十足, 如今照葫蘆畫瓢學起來,也有幾分皇裔排場, 很是闊氣。

    范獻搜刮家私置辦了一間三進三出的宅子,內院藏滿了翠羽明珠以及珠輝玉麗的美人兒。

    他想到家中享受, 心裡頭熱乎勁兒便上來了。

    高頭駿馬上顛著搖著來到宅門口, 范獻高聲嚷了句:「門子呢?還不出來接你郎主?!」

    他今兒脾氣好, 受到慢待也沒有抽刀。

    喊了幾句,無人應答。范獻的眉峰稍皺, 怒不可遏:「死了是不是?!主子還在門外候著呢!」

    「吱呀——」厚重的宅門無風自動, 不見人影。

    范獻雖吃了酒, 卻不是個蠢人。

    他下馬, 警惕地邁入門檻。

    還未來得及言聲,兩枚銀光粼粼的暗器便勢如破竹,朝他襲來。

    范獻閃身躲避,未料刺殺之人似預料他下一步去向,早早拋擲出第三枚飛刀。

    銀刃襲來的力道十足,帶著呼嘯風聲,直擊面門。

    范獻躲閃不及,堪堪側臉。

    只聽得「噌」的一聲,他冠帽被劃開一道口子,落下一縷鬆散的發,稍顯狼狽。

    這一動盪,把他的酒都嚇醒了。

    范獻再一看私宅,只覺得此處不再是神魂搖盪的紅粉骷髏窩子,而是寸寸奪命的龍潭虎窟。

    他那些驍勇善戰的家將呢?怎麼一個都沒出來護身?!難不成他們都被人降服了?

    家裡……除了他,還有旁的貴主在嗎?

    范獻忽覺渾身發寒,芒刺在背。

    葫蘆紋彩繪木雕雀替外,懸著兩盞福壽圖寶蓋掛燈。燈罩底下燭光熒然,仿佛山精老妖睜開的兩隻眼。

    范獻頭一回在自家地盤裡也生出懼意,他下意識後退兩步,想落跑,卻見身後的門霎時間關上了。

    他無路可退。

    可恨。

    范獻咽下一口唾沫:「究竟是何人在裝神弄鬼?!」

    唯有風瀟瀟,月淒淒,無人應話,仿佛荒宅。

    人都哪裡去了?

    范獻不死心,再嚷:「皇城底下是老子的轄域,待老子一記焰火信號,城中禁軍便傾巢而出,前來援助。到時候,爾等插翅難逃,必死無疑!」

    此言一出,第一進的門屋大開,黑峻峻的屋舍內,人頭攢動。

    半晌,行出一名郎君,身著梅竹紋圓領袍,肩上披一件狐毛氅衣。他長身玉立,站在台階之上,端的是文雅風流之儀態。

    范獻想觀他眉眼,奈何,郎君面上戴著儺戲惡鬼面具,神秘得很,不以正面目示人。

    郎君撩袖,請范獻入屋:「某可否請殿帥挪步小敘?」

    范獻知私宅已是他囊中物,四面八方皆蟄伏此人的爪牙之士。

    他不敢輕舉妄動,沉吟一聲:「誰知你屋裡有沒有埋伏……」

    聞言,郎君那雙鳳眸微動,他笑了下:「殿帥已入虎穴,還當自個兒能逃得出嗎?你若是想發訊,儘管朝天穹放焰火,某無所畏懼。」

    「你不怕死?」這話倒教範獻舉棋不定了,這個男人說話囂張,難不成有什麼底牌?

    「某不怕,只擔心殿帥追悔莫及。」

    「我為何會後悔?」

    「某對殿帥所做惡事,如數家珍。一人獨享多不好,招來一群將領,眾人其樂樂亦陶然。」

    范獻被他一番話堵住了口舌,頃刻間咬起牙關。

    明明他是家宅主子,卻讓人三言兩句占盡上風。

    這人究竟是誰?!

    郎君再次側了側身,迎他入門:「進來吧。」

    范獻掙扎了一會兒,還是進了屋。他倒要看看,這人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郎君親手為范獻端來一盞溫茶,道:「殿帥看來是真不喜茶,某搜遍了府上庫房,就連倒座房都巡視一二,這才搜刮出幾兩邊角料。橫豎你也不懂茶,隨意吃吃吧。」

    豎子狂妄!竟敢譏諷他!

    范獻撫了撫沏茶建盞,茶溫正好,他心裡驀然一驚,悟出幾件事來——這位郎君是知他吃了酒,故而泡茶供他解酒;而茶溫適口,此人顯然也知他下值時間,才能這樣恰到好處備好熱茶。

    他盯上他已久!

    范獻沉下心來,問:「你尋我,究竟有什麼事?」

    他不曉得來人底細,語氣客氣許多。

    總算磨溫馴了范獻的性子,郎君很滿意。

    打狗麼,總得另闢蹊徑。

    郎君雙手對摺,揣在袖緣之中,良久不語。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