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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1:07:24 作者: 草燈大人
這是露臉的大好時機,范獻怎會錯過向天子獻媚的時刻?他敦促底下人手腳伶俐些,也好讓官家與諸位大臣瞧瞧殿前司禁軍官司的本事!他們吃得了草行露宿的苦楚,也是安營紮寨的一把好手。即便在內廷里吃皇糧守城多年,在外從戎的經驗也沒半分減少。
范獻有意讓人知道,他們可不屬尸位素餐的廢物,而那起子只會動嘴皮子的文臣哪裡能及得上的。
其實出門在外,再怎樣吃苦頭,也苦不到皇帝。一切從簡的話術,也不過是個噱頭,斷斷短不了皇家人。
不消人指點,柳押班便招呼手下人麻溜地翻出御衣箱,將御營帳的地面鋪陳上一層厚重的灰鼠皮褥子,又墊上織霜紋紅線毯。足下暖和仍不夠,她還催使內侍拿來逍遙椅以及矮案,置備十字摺紙花紋葵口銀碟與茶爐。預備晚些時候,蒸些肉乾果脯,煮些茶湯子,供皇帝果腹解渴。
今夜天色已晚,大傢伙兒初來乍到,定是疲乏,不可能再出去夜狩。大傢伙兒商量著就地生活炊飯。
既如此,蘇芷獵不來厚重獸皮……柳押班想到她輕車簡從跟來,鐵定是沒帶什麼禦寒之物。
好在她當人的「長姐」,早早準備好家私,可關照一二。
於是,柳押班忙裡抽空,抬手招來一名宮女,道:「這條貂皮毯子,是我私物。你轉送給蘇司使,就說奉柳押班的命,讓她夜裡披在膝上,莫要受涼。」
山風這樣凜冽,營帳生寒,柳押班唯恐蘇芷膝痛復發,特地關照一番。
宮女應聲道是,捧了毛毯子,行色匆匆走出御營帳。
還沒等她走兩步,便有一個禁軍兵卒攔住她的去路:「幹什麼的?」
夜色昏暗,又是黑峻峻的深山老林,宮女瞧不起人臉,被唬了一跳,一疊聲道:「奴、奴奉柳押班的命,給蘇司使送禦寒毯子。」
「蘇司使所在營帳乃官署重地,上頭吩咐過了,閒雜人等不得入內。」
「那、那可怎麼辦?這是柳押班的命令……」
兵卒斟酌一會子,道:「這樣吧,我給你行個方便。你把東西給我吧,我幫你送去。」
「是是,那就有勞您了。」宮女不敢擅自離開御營太久,她遞過毯子,踅身離開了,而那一名兵卒如願以償接過了皮草毯子。
他想起方才有內侍提前吩咐過,待會兒大殿下要來蘇司使營帳內商議狩獵一事。
兵卒眸子晦暗,從旁側端出一碗溫熱的茶湯,連同毛毯一齊兒送至蘇司使帳房內。
營帳內,沈寒山想尋蘇芷談話,早早靜候此處。官家也是人,他此番巡狩,本就有犒賞朝臣之意,也有同各個官署拉近關係的意圖,故此大家在外起居不似禁中那樣嚴苛,鬆散得很,臣子們往來並不受皇命拘束。
兵卒撩簾入內,一見沈寒山,出乎意料。
他嚇得身子僵直,做賊心虛,轉身欲走。
沈寒山見狀,挑眉:「噯,不是送東西嗎?怎見了我就走。」
兵卒唯恐留下破綻,只得硬著頭皮,離他幾丈遠,垂首答話:「屬下奉柳押班之命,給蘇司使送毛氈毯子與茶湯。」
「擱這兒吧。」
「是。」兵卒總不能駁沈寒山的話,以免多生事端。好在他沒暴露眉目,不會被人辨認出。
兵卒無法,小心翼翼放下東西,隨後,逃也似的離開。
望著兵卒一出營帳便逃之夭夭的身影,沈寒山冷笑一聲。
哪來的小嘍囉。
他從腰間荷包中取出銀器試茶湯,湯水裡沒有常見的毒。沈寒山又低頭嗅了嗅茶味,聞出幾味內宅慣用的藥材,心下瞭然。
隨後,沈寒山徐徐端起茶碗,一飲而盡。
待蘇芷忙完事兒回來,已是一刻鐘後。
她才入更衣屏障,便有不速之客扣住她腕骨。一看,原來是換了竹青色宅居長衫的沈寒山!
他不在自個兒營帳里待著,煩她做什麼?
蘇芷正要發問,一陣貼.膚的躁.熱,忽然從郎君硬朗指節流入她的四肢百骸。
怎麼這麼燙?他吹風得病了?
蘇芷被那團溫暖嚇了一跳,無措受驚時,卻恰巧遇襲——沈寒山趁虛而入,把她一下扯入屏風後的矮榻!
「咣當」一聲,蘇芷跌在柔軟被褥上。她的雙手被纖長指骨束縛,動彈不得。
再抬頭,蘇芷面向自個兒的正上方,原是沈寒山作祟,居高臨下睥著她!
蘇芷吃了一驚,呵斥:「沈寒山?!你做什麼?!」
沈寒山不語,只是微微俯身,指尖從蘇芷的人中游.移至下。
他的髮髻鬆散,玉簪滾落,如墨長發傾瀉蘇芷雙頰,作為發簾遮掩,籠罩彼此滾.燙氣息。他那一雙漂亮的鳳眼亦如星辰清亮,喉頭滾動,平添一絲媚色與妖氣。
沈寒山皺眉,滿頭俱是熱汗。他似是按捺不住,貼耳,同蘇芷低喃:「芷芷,我好……熱。」
什……什麼?!
他是吃了什麼藥嗎?!這個蠢貨!
蘇芷的腦仁,瞬間炸開。
她一下慌了手腳,一時間不知是該先救沈寒山,還是自救。
而這個服下虎狼之藥的郎子,還不知死活,用溫熱指尖撩撥她,擾亂蘇芷的視聽。
沈寒山的指腹平滑,撫過她的唇廓,沿著她的頰骨往後。
他想碰哪裡?!他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