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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1:07:24 作者: 草燈大人
葉主簿咽下一口唾液,沉聲道:「那時,我入林州牧家宅收拾箱籠,發現衣櫥箱子都有被人翻動過的痕跡,還當是失竊,誠惶誠恐好一陣。後來細細想起,事先獨身入府邸的人除了吳通判,還能有誰?應該是他翻動的。此舉……不像是緬懷林州牧,倒像是在尋什麼東西。」
沈寒山聞言,笑了聲:「他要真尋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也不會叮囑你收拾遺物時要千萬分小心了。想必是無功而返,這才一驚一乍的做派。」
蘇芷皺眉:「他有什麼東西,得去州府主官宅院裡找?」
「自然是對自己至關重要的東西。」沈寒山打了個啞謎,「偏偏還得是林州牧死後,第一時間跑去找的……」
他話音剛落,大家俱是起了一身雞皮栗子。
蘇芷望向葉主簿:「那你收拾林州牧生前之物時,可看到了什麼要緊的東西?」
葉主簿苦笑一聲:「下官軟弱無能,上峰這般吩咐,我便只能謹小慎微照做了,並沒有留心林州牧遺物是否有異常。」
他不敢和吳通判爭,他只是一隻聽人差遣的螻蟻。他要保全自個兒,必須裝聾作啞。
這是葉主簿的求生之路,蘇芷不該高高在上,苛責他。
「不過,下官料想吳通判應當是沒尋到他想找的東西。」葉主簿道。
蘇芷問:「此話怎講?」
「在下官交付林州牧遺物後,吳通判還尋了下官一次,問林州牧所有私人物件,包括書畫筆墨,是否都已收拾妥當。下官盡職盡責辦事,自是不敢慢待公差。吳通判聽得下官回話後,倒也沒說什麼了。」
從前沒在意的地方,如今細細想來,卻諸多詭譎。
蘇芷喃喃:「他要找的東西,沒從林州牧府上帶走嗎?那有沒有可能……此物還藏在州牧府上?」
「這……應當不可能吧?府邸里外都翻找過一通了,並無用物留下。」
蘇芷不信邪,凡事都要她自個兒過目才行。
她道:「能否帶本司使去一回州牧府?」
「好。」
蘇芷執意要去,葉主簿也只得作陪。
翌日清早,葉主簿同衙門告了病假,私底下悄摸領著兩位上峰登了一回州牧府。
到時,已是深夜。
蘇芷特地帶上了那一枝從京城折來的梅花。
她存有私心,是故意來州牧府的。
家府已然有幾個月無人打理了,府中空蕩蕩的,多處地方沒有修繕,透出一股子悽慘來。
這是官宅,若要修葺,得同官家請旨,一般官吏都不會住在破敗的官宅里,生怕委屈到自己。林然倒是個老實人,不亂鋪張浪費,踏踏實實在州官宅子裡過活。
蘇芷入門,遠遠瞧見院中栽著一棵玉蝶梅花樹。
好巧。
花樹同他京中院子裡的那一棵相似,只是略小了些,花樹不夠高大,許是還沒長多久。
這是林然生前親手種下的。
樹根底下有掘土的痕跡,有人刻意挖過泥,搞得里外一片狼藉,猜是在翻找東西。
只可惜,一無所獲。
蘇芷抽出林家大娘子贈的花枝,一個飛燕掠檐式的跟頭,翻上了瓦壟。
她借清冷月光,細細尋找放置梅枝的地段。最終尋了一節枯木,把新生的梅枝擺在上頭。
蘇芷低喃:「不知你的魂魄是否歸了故里,我攜你家娘子的花枝給你帶個口信兒。她已生產,是個女嬰,母女平安。小娘子生得漂亮,打小便知心疼母親,不哭也不鬧,你該放心了。」
蘇芷雖說沒有同林家大娘子問過孩子性別,但從襁褓用的綢緞花樣上看,便知男女。小郎君不會用明艷粉嫩花色,唯有小娘子才不受錦帛顏色束縛。官宦人家用色拘謹,這點斷斷不敢出錯。
正當蘇芷要下檐離去時,那枯枝忽然裂開一道縫。
是被花枝壓塌的。
蘇芷探手去觸碰,發現蹊蹺——這枯枝,乃是人為插上的!
枝節里被鑿了個很深的樹洞,竟然藏了一卷文書!
蘇芷愕然,忙抽出凜冽彎刀,猛地砍下枝椏。
她取出樹心深處的文書,遞給沈寒山。
三人一塊兒翻閱,發現這紙上居然書滿了吳通判作奸犯科的罪證錄目。
其罪孽之深重,罄竹難書!
而這卷文書,落款之人——是「林然」。
怪道吳通判要親自搜查州府宅院,原是疑心自個兒把柄落在了林然手裡!
陰狠如吳通判,當然想殺人滅口。
那麼林然的死,肯定同他脫不了干係!
作者有話說:
第一個案子不會特別難~主要熟悉一下各個人物,之後還有幾個小轉折,不過十章內會結束第一個案子,然後咱們馬不停蹄開啟下一個案件啦~~
第四十一章
林然留下的追罪狀與陳情書上, 清楚記載了吳通判如何貪.腐、監守自盜,導致錢糧帳目虧空,又如何依仗職權, 以不法名頭補全正課金額,私下增加田賦中的腳耗銀, 從中謀利;還庇護麾下胥役橫行霸道, 欺凌百姓;就連他本人也私德有虧,奸.淫民女,受害者不甘心受夢魘糾纏,寄希望於新任州官林然身上,告上州牧府來。
林然將吳通判的罪狀逐一書於卷上,私藏於梅樹內。
他擎等著證據確鑿那日,能查明吳通判朋比為奸的官吏脈網,繼而將貪官污吏的根莖連根拔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