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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1:07:24 作者: 草燈大人
他那樣上頭,蘇芷也沒好意思拆穿,說她母親不懂女紅,這些密密匝匝的精細針腳,全是裁縫娘子上的手,沒有那起子親力親為的綿綿慈母愛心。
作者有話說:
文里的派系陣營全私設,不必在意,是我瞎編亂造的。
相當於芷芷是皇帝私兵,皇帝怕私兵們聯合造反,所以又有三衙來牽制。
皇帝怕私兵們和群臣聯合,也怕群臣造反,於是私兵們監視群臣。
群臣被監視,不爽了,於是和私兵鬧,兩家互相看不對眼,皇帝從中周旋,坐享其成。
第二十三章
蘇芷行路,習慣打馬,沈寒山則坐在馬車中閉目養神。
車簾微動,漏入一絲雪光,映照出簾外英姿颯爽的女將。
沈寒山忽覺這一眼賞心悅目,可入寫意丹青畫。
最終,他的目光還是落在蘇芷緊攥韁繩的那雙手上,指腹粗糲,已然被皮繩搓得開裂。
沈寒山打簾,朗聲道:「芷芷不如上車避避風?」
蘇芷在馬上顛簸,懶洋洋回頭。她正要奚落沈寒山多事,卻一眼瞧見沈寒山那「破相」了的手指。他一個文人,成日裡舞文弄墨,哪裡來的傷?
蘇芷微抬下巴,問:「你手上傷是哪裡來的?」
沈寒山沒料到她會忽然關心他,他抿唇一笑,道:「還記得幾天前,我帶桔花縣消息來尋你嗎?正是那日,騎馬奔走於兩衙之間,不慎磨破了手。」
他說得輕描淡寫,好似一點都不怕疼。
內里意思,唯有蘇芷知曉——他是想快些查到案情進展,也好同她重歸於好。
其心熱忱,教人不忍。
蘇芷皺眉,冷淡地問:「你會騎馬?」
「唔,不會。趕路匆忙,還摔了。」
蘇芷一想到那樣在意文人美姿儀的沈寒山,因她的事,狼狽摔在雪泥地里,心裡的愧怍又生起了一寸。
怪道那日,沈寒山會換一身衣衫,不是他愛俏,而是外衫髒了。
蘇芷勒緊韁繩,放慢步調,同馬車上的人並行。
她難得溫柔問句:「身上疼嗎?」
沈寒山莞爾:「說疼,你會給我揉揉嗎?」
「滾。」
蘇芷咬牙,策馬狂奔出一大截。
蹬鼻子上臉的貨,關心他作甚!
蘇芷這回是微服私訪,京官們知曉點風聲,地方官吏卻還蒙在鼓裡。
桔花縣縣令的上峰是衢州吳通判,他通過在京的耳報神那處聽說京中高官要來,一時蹙起眉頭。
雪絮縣的周縣令忙上前,惴惴不安地請示:「吳通判,京中這是個什麼意思?真就為了詳復一樁三十年前的舊案?」
吳通判睜開眼,眸間滿是陰鷙:「你問我,我問誰去?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朝廷委派提刑官前往地方州縣,自然是有大案子要查。明面上借舊案做筏子,實則找咱們麻煩呢!這幾日都老實點,那兩位京官也好生伺候著,不可開罪!」
「是,全聽吳通判的。」
君心難測,伴君如伴虎。
拿舊案做幌子,掩人耳目。萬一是想蓄意誆他們的,挖出點香的臭的,那不就麻煩了?
官家又不傻,他也是為了避免京中消息傳達,地方州縣已然銷贓滅口,這才做得滴水不漏嘛!
若是問心無愧倒還好,可是天高皇帝遠,京中鞭長莫及……幾人對視一眼,俱是噤若寒蟬。大傢伙兒手裡頭,有幾個是乾淨的?
幾人背地裡做鬼臉,一見趕了十多天路來衢州的蘇芷和沈寒山,面上又笑開了花。
吳通判屬地頭蛇,關係四通八達,人也長袖善舞。
他上前,恭敬地攙沈寒山下車轎:「沈提刑遠道而來,一路辛苦吧?下官姓吳,是衢州通判,得知兩位身負皇命,來地方督查,特地為兩位接風洗塵。」
沈寒山同蘇芷對視一眼,從吳通判的口吻便知,這廝雖遠離都城多年,消息卻靈通得很。不僅打聽到他們的腳程,還知曉了他們的姓氏,真是人精。
俗話說得好,伸手不打笑臉人。
蘇芷被天子養得驕橫,不願做戲,沈寒山卻深諳此道。
他也溫雅一笑,道:「辛苦吳通判與諸君在此等候多時了,本官與蘇司使奉皇命私訪,如有不懂地方規矩之處,還望諸位海涵。」
他話說得客氣,半點沒有三品大員跋扈囂張的做派。
眾人聞言,俱是鬆一口氣。聽沈寒山的話音兒,他沒說死,保不准往後還能結個善緣兒,這樣甚好,大家和和氣氣送走大佛才是真。
吳通判自然知道幾句嘴皮子便宜算不得什麼,他給下屬使了個眼色,很快便有衣著光鮮的婢子前來開路。
吳通判笑道:「下官斗膽,為沈提刑設了同僚間的會宴,咱們邊吃邊聊,在這兒吹風多傷身。」
他盛情相邀,沈寒山也不好推辭,當即欣然前往。
衢州天冷,宅院裡大多設有燒火牆可供取暖。
會宴來的官吏眾多,花廳擺不下宴席,於是全堆在了露天的院外。也不知是誰的巧思,用一方數十米長的氈毯鋪陳了青石地,廊廡上還設了炭盆,一同煨炭烤火,溫暖如春。
氈毯上擺了十多張方案,青瓷里擺滿了溫棚培植的脆爽胡瓜,可見今日會宴是下了血本,以此來「賄賂」蘇芷與沈寒山,指望能同他們兩人交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