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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1:07:24 作者: 草燈大人
這樣的男人,絕非城府淺顯的平庸之輩。
蘇芷看不透他,故而不敢信他。
她對沈寒山,總留一手。無論在朝為官,或是宅家裡外。
也可以說,蘇芷從來不認為沈寒山是個好人。
沈寒山怎麼不懂呢?
寥寥幾句話,他就看到了他與蘇芷之間難平的溝壑。
沈寒山苦笑:「我在你眼裡,是那等唯利是圖的小人嗎?」
蘇芷不應聲,他也懂了。
無論他如何努力親近蘇芷,她對他仍是有所保留。
蘇芷寧願相信以君國為重的大殿下陳風,也不會相信他。
沈寒山心間酸脹,他恍惚想起年前下屬送來的節禮點心——春花澀。
是取春末青梅雕成五瓣桃花淋蜜漬成的一道小食。甜膩的糖飴殼子裹挾酸澀的梅心,明明吃下去割嗓子辣喉嚨,卻大把的人趨之若鶩,來嘗這一口委屈。
沈寒山好似明白了自個兒為何如何瘋魔,蘇芷便是那不討好的澀心,內里趣味獨獨他欣賞。
吃力不討好麼?
唯獨遭她嫌麼?
沈寒山嘆氣:「我待外人百樣算計,卻絕不會待你如此。」
蘇芷不聽:「沈寒山,我乏了,明日再談吧。」
她送客。
她不信他的話,也不需要信。
自打她成為天子私兵、皇城司使後,註定要和朝堂官員沈寒山劃清界限。
是沈寒山這個蠱惑人心的毒郎君,使盡諸般心計接近她,強行同她交好。
那麼她狠心斬斷兩人交情,自此橋歸橋路歸路,不相往來,也只是歸復他們本該保持的距離而已,無甚好在意的。
她早就想這樣做了,可她沒能狠下心腸。
她看似同沈寒山交惡,實則還是容忍他對她示好。
蘇芷的慈悲,如今化為更銳利的刃,將沈寒山刺得體無完膚。
他應當料到這一點,他本該比她清醒。
蘇芷不是一般的小娘子,她以事業為重,沒有更多的細膩心肝,偏愛沈寒山。
蘇芷緊緊握住腰間的刀柄,她面上不流露任何傷憾神色。
如今的沈寒山,只不過是一個能說得上話的同僚而已。
即便日後不再交談,她也不會損失什麼。
畢竟,沈寒山於她,可有可無。
晴了一整日,難得又雲霧纏綿。
簌簌的碎雪落下,摻在沈寒山鴉青色的發間。
蘇芷踏在廊廡的階梯上,居高臨下睥著庭院裡欲走的沈寒山。
他的衣下擺卷了一片絨絨的雪,風雪神來一筆,仿佛山水畫繡紋樣受了仙術點撥,顯了像。
他站在清峭寒冷的天裡,不發一言。
蘇芷莫名想起了她入井濕.透了的那一夜。
沈寒山抱起她,深一腳淺一腳,平緩踏在雪地里。
他的臂彎有力,能撐得起她的、伶仃的女子肉身。
蘇芷原以為他無用,那日卻也沒有小瞧他。
方才,她的話是不是重了呢?
或許沈寒山沒那麼壞。
蘇芷抵在彎刀鏤花刀柄上的手,驀然一松。
可她這次,不能再給自己退路了。
她和他藉此事恩斷義絕,往後也無瓜葛。
挺好的,對他的仕途,她的前程,都有好處。
蘇芷無畏作犧牲者,這是她贈予沈寒山的柔情。
於是,她先走了。
蘇芷牽起啞奴入屋,命一貫送沈寒山出府。
一貫姍姍來遲,見沈寒山面容肅然,不知小兩口鬧了哪門子彆扭,不敢貿貿然開腔。
還是領沈寒山出蘇家府門的時候,一貫忍不住道了句:「沈郎君,咱家小娘子素來這個脾氣,您別往心裡去。」
往常,沈寒山都會很有雅量地為蘇芷辯護,說兩人的賭氣,只是玩笑。
單單今日不同。
他沒再回話,也沒有在奴僕面前盡力遮掩他同蘇芷的不和事實。
他認清現實,淺淺笑道:「就送到這兒吧,我先走了。臘月寒冬,更深露重,勞煩一貫時常提點小娘子多添衣了。」
一貫一愣,心道:這是什麼道理?需要他提醒蘇芷添衣麼?
轉念一想,他回過味來……沈寒山分明是說,今年冬日,他或許都不會來蘇家了。故此,他照看不了蘇芷,只得託付給蘇家下人多加關照。
完了,壞事了,這是要分道揚鑣啊!
一貫怔忪原地,目送沈家郎君走後,他忙馬不停蹄奔向蘇母的院子,請蘇大娘子拿個主意吧!
沒錯,一貫明面上是蘇芷的心腹,實則是蘇母安插在閨女院中的眼線!是來給沈寒山和蘇芷牽線搭橋的細作!
作者有話說:
麼麼噠~~愛大家,麻煩多多推薦,給燈燈點一個收藏~
燈燈VB是Dear草燈大人,不過只發發日常和秀恩愛,不喜勿關。
第二十二章
啞奴乖巧任蘇芷牽手入屋,她時不時回頭望一眼,似乎擔憂沈寒山同蘇芷拌嘴一事。
蘇芷抱她上榻,替她瀝乾銅盆里的熱面巾,幫她擦拭一回手臉,道:「我與他不睦,和你沒關係,不必自責。只是借你作筏子,敲打他一回罷了。」
啞奴聽不大懂這些,蘇芷也沒指望她聽懂。
她後知後覺回過神來,她本能將啞奴視為弱者,「欺負」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