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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1:07:24 作者: 草燈大人
    聽到這裡,蘇芷懂了。

    這廝含沙射影,她是吃了沒文化的虧!

    蘇芷愣:「你罵我?」

    「怎會呢?明明是偏疼你。」沈寒山說這話,面紅心不跳。

    蘇芷怎麼都沒想到,那麼久的事,沈寒山能記到今日。

    這廝記仇也忒厲害了。

    說話間,一貫已然按照沈寒山的吩咐,帶回了甜食點心。

    蘇芷解開油紙包一看,竟還有幾顆蜜煎櫻桃。

    她似乎明白了沈寒山的用意,他是想拿甜果子誘惑小娘子出來嗎?

    還沒等她開口,沈寒山便面朝客房,道:「你是個聰慧的小娘子,應當知道,我同害你的人不一樣。我有求於你,所以不會傷你,也不會要你性命。你大可出門來吃喝,沒人管束你。即便你什麼都不說,我和芷芷也會好聲好氣照看你,又何必縮在屋裡不出來呢?」

    他笑了一聲,慢條斯理補話:「要知道,你死倔著不開口也無用。時間久了,軟的不吃,自有硬的來逼迫你。我勸你,不如現下見好就收,還能少些皮肉之苦。」

    沈寒山竟在威脅啞奴嗎?!他看起來這樣溫文爾雅的郎君,居然有這樣狠厲陰險的一面?

    對於啞奴殘酷境遇來說,男人的威脅確實女人來的要深切。

    蘇芷有一瞬息的怔忪,她悄悄窺探一眼卑鄙的沈寒山——總覺得在他這一副俊美無儔的皮囊之下,還藏著某個不為人知的、深溝高壘的心城。

    莫說旁人,就連她,也不過是淺嘗輒止的門外客罷了。

    蘇芷被他的話震懾,一時忘記安撫啞奴。

    恍惚間,只見床榻上的人影微顫,啞奴還是被嚇得起了身。

    她赤足,跌跌撞撞走來,朝他們遞上了一隻布老虎玩具。

    隨後,啞奴伸出另外一隻手,殷切望著蘇芷,似是想同她討櫻桃蜜煎吃。

    作者有話說:

    ①常參朝官:每天都上朝的官吏,也可稱日參官

    ②上封事:書面給君主提意見

    唐宋時期小孩的玩具就叫「玩具」了,那時候也有了反季節大棚菜。

    本文架空不考據,考據的地方都是瞎考據,如有紕漏,勿當真。

    第二十一章

    蘇芷不知她是從哪裡拿出來的布老虎,看起來髒兮兮的,包裹棉絮的布塊都染上了黑灰。

    玩具從未漿洗過,不像是她珍愛之物。

    拿這個,換蜜煎嗎?那蘇芷要虧大發了。

    蘇芷摸不著頭腦,同沈寒山對視一眼。

    她道:「這個對於我來說,沒用。」

    嘴上這樣說,蘇芷卻還是捻了一顆蜜櫻桃遞到她唇邊:「嘗嘗。」

    啞奴張嘴,遲疑一會兒,小心含住甜果子。

    她微啟的唇里,攔腰截斷的舌根若隱若現,瞧著人心裡很是不落忍。

    傷疤代表啞奴過往的傷痛,明明是七八歲的稚童,卻要承受這樣的風雨摧折,蘇芷更覺得沈寒山兇悍與偽善——道貌岸然的小人,連柔弱小姑娘都不放過。

    沈寒山哪裡知道自個兒溫文形象崩塌,竟叫蘇芷以為他是凶神惡煞的惡人。

    他見蘇芷再要餵啞奴,忙揚袖攔下。

    他朝蘇芷使了一個眼神,涼涼追問啞奴:「要你給線索,不是給你喜愛的小玩意兒的。還是說,這隻布老虎同朱逢有關?」

    這是啞奴第一次這樣近同一個男人講話,她下意識後退半步,警惕地盯著沈寒山。

    許是嘴裡還殘留一絲淡淡的甜味,啞奴想起蘇芷的好,膽子大上不少。

    她掙扎了一程子,點了點頭。

    蘇芷訝然:「你是說,這隻布老虎就是線索?是朱逢給你的嗎?」

    啞奴咬了咬唇,再次點頭。

    她指認了朱逢。

    原來那一間陰暗可怖的樊籠主人,是朱逢!

    蘇芷眸間一沉,朱逢好大的狗膽,竟敢在她的眼皮底子下欺凌弱.小,興風作浪!

    待案結後,她定要焚了他的屍身,把他骨灰也給揚了!

    沈寒山適時壓制住蘇芷的殺意,道:「切莫衝動。這些證言……不過是啞奴一面之詞,還需佐證方可定罪。」

    蘇芷沒料到沈寒山冷靜如斯,該說他冷情還是全無心肝呢?

    蘇芷切齒:「你也太冷血了。」

    沈寒山被蘇芷誤會了,他沒有立時辯駁,而是垂下纖長烏黑眼睫,低喃一句:「只因她是孩童,便清白無辜嗎?芷芷,世事哪有這樣簡單。」

    沈寒山不知,可蘇芷是見過啞奴身上密密匝匝的傷疤的。若朱逢是虐童的罪魁禍首,那麼啞奴的舊傷便是拜他所賜。

    這樣的渣滓,沈寒山還要庇護嗎?

    蘇芷想到沈寒山在朝野周旋,遊刃有餘,他著手此案,或許不是為了還弱小之輩一個公道,而是為了取悅聖心。

    而官家主掌權衡之術,一心想要定罪於赤鱬妖女,為無辜枉死的百姓朱逢洗刷冤屈。

    朱逢若從毫無瑕疵的善人變成了無惡不作的狂徒,這便不是官家想要的案卷結果。

    沈寒山,為了仕途,或許可以順從君心,改變這一結果。

    蘇芷把啞奴攬在身後,橫眉冷對沈寒山:「你和那些嚴刑逼供、只求迅速結案交差的酷吏有何不同?為人處世沒有半點人情味,官場沉浮之道倒是拿捏得稱手。」

    不怪蘇芷把沈寒山想得太壞,實在是他年紀輕輕便深諳弄權之術,居於高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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