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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1:02:53 作者: 容硯
「皇家和氣?」魏昀輕輕嗤笑一聲,微微揚起了下巴。他本就生得高大挺拔,此刻俯視這母子二人也不在話下,只聽他朝安王沉聲道,「朕倒是不知,太后近日私自派你去稽月山調兵,何曾顧及過皇家和氣?」
此話一落,太后不由怔住,原先的輕蔑在眼底蕩然無存,甚至隱隱升起一絲慌亂。
不僅是她,就連安王同樣如此。二人自以為行事隱秘、天衣無縫,哪知魏昀早已得到了消息,那他們之後的計謀還如何施行?
「哀家不知陛下在說什麼胡話。」太后很快反應過來,冷著一張臉吩咐宮人道,「給哀家送客!」
這話一落,不料一眾宮人被魏昀的氣勢所懾,竟是無一人敢上前。
魏昀嘲諷地望著眼前強壓驚慌的太后,冷笑道:「你們那兩萬兵馬已被朕困在半途,沒有朕的准許,誰也進不了京城。」
太后青白了一張臉,雙手緊緊握住座椅的扶手:「你說什麼!」
安王心底一沉,沒想到魏昀竟能準確地說出那批兵馬的數量,說明對方已經掌握了一切,怎會如此?
這時候他突然有一種感覺,仿佛他和母后一直都輕視了魏昀的能耐,以為他被蒙在鼓裡,事實上對方根本就是一隻裝作沉睡的雄獅!
魏昀抬起漆黑如墨的雙眸,一字一句道,「現在,可以給朕解藥了麼?」
他指的解藥,自然是要給虞晚用的。
想起虞晚之前那張慘白的面容,魏昀神色陰沉至極,他自然知曉虞晚的情況兇險,根本拖不得,這才以最快的速度趕了過來,而後以最快的速度逼太后交出解藥。
「你……」太后顫抖著手指向魏昀,被他氣得說不出話來。那兩萬兵馬對他們來說極其重要,若是少了兵馬的支持,他們屆時若想逼宮,無異於天方夜譚。
此刻的太后就如同被魏昀掐住了脖子,漲紅了一張臉沉默良久,這才吐出一句話來道:「給你解藥又如何……你還是救不了她。」
「給朕解藥。」魏昀此刻不再掩飾,赤紅了雙眼,暴怒的模樣看著十分駭人,「別再讓朕說第三遍!」
安王此時不知出於何種目的,在太后身側輕聲提醒道:「母后,顧全大局。」
「去取那張藥方來,交給陛下。」太后頓了頓,她咬著牙說了出來,然而那張方子並非最終解藥,只是其中必不可少的一環,「哀家給虞嬪下的毒,名為蝕骨散。若想取得解藥,還需以人血煉製,輔以藥方。」
「死人的血對這毒無用,必須得是一個活人的血,多人的血無法相融,是以只能一人。而且得放血兩個時辰,以十瓢盛之,方能煉製解藥。」
「不說平常人難以承受放十瓢血的痛苦,即使當真熬過了那兩個時辰,怕是之後也沒命了。」
太后將解藥的來龍去脈徐徐道來,事實上她之前每月賜給虞晚的那粒藥,只能延緩毒發的日子,且最晚不會超過一年。
魏昀接過那張藥方,卻只是粗略掃了一眼,他面色不改,怒容陰沉:「若是讓朕發現解藥為假,那兩萬兵馬,你們就別想再用了。」
說罷,魏昀並未再看太后和安王一眼,轉身便快步離開,仿佛他們只是無關緊要的人一般。
他此時心裡記掛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虞晚。
太后心中氣極,她都說得那般清楚了,也交出了解藥的藥方,沒想到陛下連還是不肯放過那兩萬兵馬,她忍不住起身高聲提醒道:「陛下,那兩萬兵馬能否先放了?」
回應她的只有外頭呼嘯的風聲。
魏昀早已坐進了御用轎子,他聽見外面傳來太后的怒吼,連理都沒理,只冷聲道:「立刻回悠雨軒!」
*
悠雨軒。
德嬪滿眼含淚地坐在虞晚床榻邊,望著虞晚那張慘白至極的面容,她輕輕握住虞晚尚存溫度的手,知道這是晚兒妹妹還活著的徵兆,怎麼也不肯放開。
只聽外頭傳來一記高聲通報:「許太醫到!」
陸雪菡驚喜地抬頭,她知道許復醫術高明,雖然不及老太醫經驗豐富,可每每診脈總有奇想,說不定能解了晚兒妹妹的毒。此刻她來不及多想,仿佛看見了救星一般,起身就撲到剛剛入內的許復身前。
許復一驚,未料到德嬪會如此,下意識伸手扶住她,而後疏離有禮地後退了半步,行禮道:「微臣參見德嬪主子。」
「許太醫,你終於來了。」陸雪菡向來清冷的面容上此刻哭得梨花帶淚,她知道此刻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咬著唇道,「你快給虞嬪瞧瞧脈象,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好端端的人兒,為何會昏迷不醒、嘴唇發紫呢?」
「微臣遵命。」許復簡略應了聲,隨即繞過陸雪菡,走到虞晚床榻邊坐下,替她細細把了脈片刻,他皺眉良久,終於得出一個結論,「依照微臣看來,虞嬪主子怕是中了毒,且這毒至少已有兩月之久……」
「胡說!」還不等許復把話說完,一名老太醫便沉聲打斷他,朝德嬪振振有詞道,「微臣行醫多年,從未見過這等怪病,許太醫畢竟年輕,怎能因為一時貪功,便對虞嬪主子的怪病妄下論斷?」
「這分明不是一種病。」許復冷聲道,望著老太醫的眼神也漸漸沉了下來。他未料到這種時候,還有人如此頑固不化。
老太醫堅持己見,此刻連忙為自己辯解道:「德嬪主子,您可千萬別聽許太醫的胡言亂語,他總是在宮外義診,還不收人銀子,世人莫不愛財,又哪有他這般清心寡欲的人,許復他分明便是一個沽名釣譽之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