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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1:02:53 作者: 容硯
「陛下難得過來,這可是天大的福氣,旁人想要都要不來的。」李福忍不住嗔怪道,「這才幾時?你家小主怎睡得這般早?」
雲袖福了福身答道:「小主她今日心情不愉,所以睡得早了些,還望李公公恕罪。」
李福頓了頓說道:「這,還不把你家小主去叫起來,迎接陛下?」
今晚陛下難得親臨悠雨軒,貴人卻已然就寢,實在是不合規矩。面前這小丫頭也是,平日挺機靈的一個人,此時卻犯了渾,當真是有什麼樣的主子,便有什麼樣的奴才。
雲袖本不想叫醒虞晚,此刻聽聞李公公吩咐,只好點頭應道:「是,奴婢這就去,還請陛下稍候。」
「罷了。」魏昀突然出聲打斷,「朕進去瞧瞧,你們在外面留著。」
於是李福和雲袖二人站在屋檐下,靜默了一瞬後,李福還是決定教教雲袖宮裡的規矩:「雲袖姑娘,陛下是個極其講究規矩的人,甭管你家小主有多受寵,下回可萬萬不能如此失禮了。」
雲袖忙不迭點頭道:「奴婢知錯了,今後一定謹記李公公的教誨。」
李福這才笑道:「這便對了,雖說陛下面上瞧著不在意,可謹慎些總是沒錯兒。」
魏昀推門而入,只見屋內光線昏暗,僅剩兩隻紅燭還亮著。他知道今早虞晚和衛國公之間的不愉快,本想晚上來安慰一番,如今人已睡下,他便打算看看就走。
怎料帳幔剛剛掀起,魏昀便察覺到虞晚呼吸聲的變化。
她躺在角落裡,又蜷成了小小的一團,只留潑墨般的三千青絲對著他,竟是在裝睡。
魏昀失笑,剛欲開口說話,怎料突然聽見了虞晚細微的抽泣聲,這聲音剛冒出一個尖尖,又很快被她憋了下去。
男人伸在半空的手頓住一瞬,最終小心翼翼地探過去,將虞晚給抱了過來,坐在他腿上。
虞晚並未掙扎,小手順勢攥緊魏昀的衣襟,兩行清淚忍不住滑落下來。
她身上穿了件玉色的寢衣,在魏昀來之前,便獨自在床上無聲抽泣。縱使早上想著不去在意,可到了晚上,她仍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想起父親往日待自己的好,便覺心口疼痛難忍。
此刻被新帝這般抱著,仿佛像個小孩子那般,虞晚眼中淚花愈發洶湧了。
魏昀輕輕拍著她的背,靜默半響後緩緩道:「想哭便哭吧,莫忘了你還有朕。」
虞晚聽他這般一說,哪兒顧得上什麼禮儀尊卑,她縮在魏昀懷中,咬了咬唇便開始抽泣起來。
待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抬起頭,卻發現魏昀肩上的衣裳已然濕了一大片,虞晚尷尬地撓了撓有些毛躁的黑髮,怯怯道:「陛下……」
魏昀低頭,只覺那處濕漉漉的,卻道:「無妨。」
他早就知曉衛國公在虞晚心中的位置,今日一見她哭,反倒覺得她沒那麼多心機,變得更真實了。魏昀伸出手,為虞晚理了理耳邊的碎發。
虞晚被他的舉動弄得一愣一愣的,突然覺得,其實新帝這個人並不壞。
她感激他今晚陪在身邊。
外面的雪此時停了,讓人瞧見一片月明星稀的夜空,這夜晚的紫禁城本就寂靜,此刻更是落針可聞。
虞晚偷偷睜開一隻眼睛縫,悄咪咪看著新帝的俊顏,二人同塌而眠,只這次虞晚是清醒的。
她咬了咬唇,稍稍往前拱了拱,把頭埋在新帝的胸膛前。可虞晚不敢造次,還是留了一條空隙,挺翹的鼻尖並沒碰著魏昀,免得吵醒他。
魏昀雖說閉著眼,大掌卻精準無誤地落在虞晚腰後,將她拉入他懷中,玲瓏有致的身段緊緊貼著自己。
虞晚愣愣出神,後知後覺地微紅了臉,喃喃道:「陛下沒睡啊……」
魏昀聞言睜開漆黑如夜的眼眸,低頭看了眼虞晚,認真地詢問道:「你不想睡?」
男人眼中的訊息並不難懂。
他在問她那檔子事。
虞晚這下還敢多說什麼,想起新帝的強壯,她慌忙閉上雙眼道:「要、要就寢了,陛下晚安。」
魏昀勾了勾唇,手臂抱著虞晚的腰,心情極好地入睡了。
第二日,內務府又送來了一批賞賜,這次是珍貴的衣料和首飾,件件精美華麗,又不落俗氣,仿佛是給九天仙女用的,許多名字甚至是虞晚從未聽說過的。
虞晚有些好奇,伸手摸了摸那色澤瑰麗的料子,小太監一見,連忙笑著介紹道:「這是江南新出的紋樣,工藝採用了緙絲,千金一匹,先前舒貴妃想拿來做衣裙,結果被陛下給否了,如今巴巴地送來給小主呢。」
「……那可真是榮幸呀。」虞晚勉強笑了下,她沒有絲毫高興,反而心弦一緊,她猶記得往日見舒貴妃時的場面,人家怕是要打心底里記恨上她了。
一想到這兒,虞晚便覺得眼前的賞賜十分刺眼,連帶生出了如坐針氈之感。
她起身在屋內走來走去,最終擰著眉道:「雲袖,收下吧。」
畢竟是御賜之物,不好再退回去。可她下回必須得和新帝說說,平白無故弄得這般招搖做什麼。只要風頭蓋過了舒貴妃,虞晚就心裡發慌,這女人能坐穩後宮第一的位子,勢必不是等閒之輩。
小太監見虞貴人並未流露出高興之色,他唯恐自個兒說錯了話,沒再久留便下去了。
蘭芷那兒近日一直由曹太醫在診治傷勢,據說恢復得不錯,虞晚時常去看她,得知蘭芷後腦瘀血已經散去,腿腳也在慢慢恢復,登時高興不已,賞了所有宮女太監銀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