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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1:02:27 作者: 墨未
    當我開口用普通話問她是不是中國人的時候,她笑了。不知道有沒有人告訴過她,她笑的樣子真的很美,眼角彎彎的像月牙,讓人忍不住跟著她會心一笑。

    她告訴我她是B城人,我忍不住告訴她,我母親也是B市的,算不算半個老鄉?她笑著說,算吧,在這裡,只要是中國人,都是老鄉。然後還介紹了她身邊的朋友,是她的室友,香港同胞。

    我還想多問些什麼,例如,她的名字,她的學校,甚至更多。但她已經匆匆拉著她的室友離開了,我沒有去追,我的驕傲不允許我去追,我想算了,就當是場美麗的邂逅吧。

    我招來售貨小姐,指著剛剛她挑的同一款腰帶,「幫我把這個包起來。」

    沒有繼續逛下去的心情,付完帳我打算開車回去。

    出了門,天居然開始飄雨,且有越下越大的趨勢。看到門口站著的兩個女孩兒,聽到她的抱怨,我第一次開始暗自感謝這讓我惱了很長時間的倫敦的破天氣。

    我故作輕鬆地說要送她們回去,她立即拒絕,但我堅持,紳士是不會允許自己眼睜睜看女士們淋雨的。幸而她的那位香港室友點點頭,她才沒有再反對。

    一路上,我知道了她叫童箏,她說讓我喊她Sue,但我心想還是童箏更好聽些。沒有意外,但仍有些挫敗,她是我的學姐。

    送她們到了之後我便回了學校,我沒有索要聯繫方式,當然,她們也不會主動告訴我。不過我想,沒關係,至少我知道了你的名字,你的學校,你的專業以及你的住址,這麼多,遠遠夠了。再見,有緣還會見的。

    再次遇見她已經是新的一年。

    那天我去我哥的公司,因為公司離她學校和住的公寓很近,便不自覺從這繞了一圈。下了車,我在她們學校逛了逛,心裡有個念頭,呵呵,興許就能碰見她也說不定呢。

    老天再次眷顧了我,剛晃到圖書館附近,便被一個低著頭只顧匆匆走路的傻姑娘撞到了。這次她倒是沒條件反she地說「對不起」,而是脫口而出「sorry。」

    抬頭見到是我,她有些尷尬,但還是笑笑問我怎麼會在這裡。我當然不可能告訴她,我來這兒就是想看看你所處的環境,看看能不能有那個好運碰到你。很高興,你還記得我。

    注意到她一直捂著小腹,臉色很不好,我心中瞭然,應該是生理痛。但我還是假裝不知道,問她有沒有事。她說她昨晚沒睡好,我也沒有戳破。

    她說上次沒來得及好好謝我,所以邀請我去她那兒,她親自下廚。我很期待,明知道她只是客套話,但我還是一口答應了,並且擅自將時間就定在了星期六。

    這一次沒再遲疑,我問她有沒有帶手機,她傻傻地從包里掏出手機遞給我,我將我的號碼輸入到她的手機,然後撥了出去,搞定。還了她手機,我假裝要去圖書館,臨進去前還不忘提醒她星期六見。不給她遲疑的機會,我轉身進了圖書館。

    原來等待如此漫長,終於到了星期六,我難得起了個大早。準確來說,我隱隱地興奮著,難以入睡。

    起身洗漱後,第一次站在更衣鏡前,我猶豫著到底要穿哪套衣服。開車先回了趟肯辛頓的別墅,我讓管家從廚房替我拿了些食材,然後迫不及待地趕去她那兒。

    沒有把車停在她們樓下,而是在附近找了個停車常然後步行到了樓下,給她打了個電話,她說在外面馬上就回。我說沒關係,不急。公寓不斷有人進進出出,經常有人朝我看幾眼,我有些煩躁,便掏了根煙抽了起來。

    抽到第三根的時候終於看到她了,騎著自行車從那邊過來。我視力很好,所以我遠遠看見她在偷笑,很想跑上前問她在笑什麼。

    她見到我,哀怨地說沒想到我這麼早就來了,之前我沒有給她打電話,她還以為我在忽悠她。我竟覺得她是在向我撒嬌,彷佛一個在家等候丈夫電話的嬌妻,在見到丈夫的那一刻忍不住要小小的抱怨。

    我想,我怎麼可能忽悠你,不給你打電話,是因為我怕給你打了你會以各種藉口推脫掉這次飯約。對於我來說,沒有消息便是好消息,不是嗎?所以,我現在站在這裡。

    我掐掉煙,笑問她是不是不歡迎,她急急忙忙想辯解,看她那副模樣,我忍不住伸手敲了敲她的頭,我說逗你的,笨蛋。我拿過她手裡的袋子逕自往公寓裡走,我想,此刻她肯定在腹誹我。

    她叫我在客廳看電視,然後便一個人進了廚房開始忙碌。隨手調了一圈,沒什麼好看的,我索性關了電視也進了廚房。

    她把外套脫了,然後穿上了機器貓的圍裙,低頭在那切菜,我在想,是不是這個女孩做什麼事都是這麼專注。

    曾經還是少年的我就被家裡送來這裡接受所謂的貴族教育,物質很富有,情感很匱乏。我羨慕那些能在父母身邊幸福無憂長大的孩子,也許他們的生活條件遠遠比不上我,但如果可以選擇,我願意和他們交換。

    我忍不住上前從背後將她抱住,把頭深深埋在她秀麗的黑髮中,汲取其中的芬芳和溫暖。

    她大概被我的舉動嚇到了,愣了一下便掙扎著想轉身,但我不想鬆開,她讓我想起我的母親,那個時而溫婉時而強硬的女人,對誰都好像是淡淡的,但我想她是愛我的,同樣,我也愛她。不知道當時入了什麼魔怔,我竟脫口說出,「你身上有媽媽的味道。」

    說完我意識到這句話是多煽情,尷尬地放開她轉身離開廚房,幸好她一直是背對著我,否則我還真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來面對。

    廚房陣陣香味襲來,大大調動了我的食慾。是誰說要抓住男人的心先要抓住他的胃的?我只想說,這句話很可能是對的。

    她的室友Juliet回來了,香港人似乎總是喜歡一句話里中英文夾雜著說,不過也不能怪,香港畢竟曾經是英國的殖民地,大部分都是會雙語的。

    一桌菜很豐盛,都是傳統的中菜。她夾了塊拔絲香蕉放到我碗裡,笑著說這個要趁熱才好吃。我不喜甜,但還是吃完了,也許是下意識的,我皺眉被她發現了。她吐了吐舌,有些尷尬,說忘記我是北方人了,肯定吃不慣這麼甜的,叫我嘗嘗別的。

    然後我發現,她和我一樣,吃飯的時候都不愛說話。呵呵,食不言,寢不語,跟從小培養的習慣有關吧。Juliet大概是覺得氣氛太沉悶,所以不斷挑起話題,顧忌女孩子的面子,我還是會回應她。

    吃過飯我讓她送送我,忽然覺得停車場似乎還是太近了,我說到地鐵站,雖然只多出五分鐘的路程。她問我的車呢,我說那是我哥的,我不怎麼開車,所以沒買。她也沒多問,大概就是默認我沒有開車來。我想我這不算欺騙吧,畢竟我沒說我到底有沒有開車來。

    她還恍然大悟般說原以為我也是那種敗家的富家子弟,我說,看你整天迷迷糊糊的,想的倒是挺多的。她怒瞪著我,說對學姐說話怎麼這麼沒禮貌。我笑了,我承認我就是想逗她,看她臉上不停變幻的表情,生動極了。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已經愛上了這個才見過三次面的女孩,但我想,我是喜歡她的。

    番外【一】葉揚(下)

    無論如何,我都必須承認,我哥在哪方面都比我優秀,我想我唯一可以自豪的資本就是我的感情史沒有他的那樣炫彩斑斕。但這也正是我擔心的,我清楚地了解他眼中所流露出的信息,如果我沒有看錯,他對她很有興趣。

    我端著蛋糕和香檳朝他們走去,將蛋糕遞給她,把香檳給了他。她對我笑笑,說已經飽了,不過很希望來一杯香檳。很後悔剛剛為什麼順手就將香檳遞給了我哥,我剛想說沒關係,我再去拿一杯,他就已經將手中的香檳遞給了她,並同時抽走了她手中的蛋糕碟子。

    這一舉動本來看似是合情合理的,但我卻生氣了,同時我也開始感到不安。就好像明明他努力了很久,即將有得到的可能的時候,卻被別人輕而易舉地給替換了,這種感覺很不好。

    她問我聚會上這麼多人是不是都是我的同學和朋友,但她也注意到了很多人年紀與我相差甚大。我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想出口諷刺一下,我告訴她這其實也不過就是打著生日的幌子舉辦的商業聚會,這裡除了她和Juliet是我邀請來的客人,我說這就是所謂的上流社會的社交活動,問她是不是很失望。我甚至挑釁地看了眼旁邊的我哥,因為這場生日聚會就是他親手策劃的。

    我多希望這會她變成一個小憤青,嘰嘰喳喳批判一大堆,但我知道,她不會。事實上,她也沒有。她只是站那不說話,眼神忽閃著,我看到了她的尷尬,也看到了她對我的同情。

    氣氛一度很尷尬,幸而這時Juliet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裡冒了出來,跟大家打招呼,這才圓了場。

    Juliet一來就說給我帶了禮物,並且還將童箏送我的禮物透露了出來。據說是一套她非常喜歡的餐具,而且她又買了一套自己留著。見她臉紅了,我便調侃說,其實留著她那就好了,這樣我可以有正當的理由去蹭飯。

    我有些迫不及待想去看看究竟是怎麼樣的一件禮物,她喜歡的,她送的,我都喜歡。

    我還在想那件禮物的時候音樂響了起來,正常的華爾茲此刻在我耳中卻有些刺耳,我討厭它的曖昧。

    果然,我哥第一反應就是作了標準的邀請動作,他看著她問,May I?我知道她不會拒絕,因為她根本不懂得如何拒絕,善良的人總是不忍心看到別人失望。

    我順手邀請了身邊的Juliet,但目光仍不自覺朝他們掃去。終於等到旋轉著交換舞伴的時候,我毫不猶豫地將童箏帶到自己懷裡。我看向我哥,他卻笑笑又帶著舞伴跳離了我們身邊。

    儘管此刻她在我的身邊,但我卻心如亂麻。我覺得現在的我就像是行船已經到了苦海的中央,不知道何處是盡頭,也不知道哪裡是岸。誰說苦海無邊回頭是岸的,我不信了。明明終點和起點的距離是一樣的,讓我如何選擇?

    前面是她的現任男友,後面是強勁的對手,如果換成其他人來看,我和我哥都是虎視眈眈的第三方,試圖闖入者。我不知道能不能在後者到達同一新起跑線的時候,將她安全帶出他的視線。

    聚會結束後我被要求去送客,我只好千叮嚀萬囑咐,等我回來再送她們回去。但還是晚了,當老管家Marry告訴我大少爺已經把兩位小姐送回去的時候,我頹然回到了臥室。他要出手了,是嗎?

    在床上輾轉反側,毫無睡意。聽到樓下的車聲,我知道他回來了。接著聽見上樓的腳步聲以及房門開啟和閉合的聲音。按捺不住心中的煩躁,我還是決定起身去找他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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